10 傳被告(第4/4頁)

“‘金標’,”H.M.用渾厚的聲音重復了一遍,“‘金標’,這是什麽意思?”

“我也問了他這個問題,他說那就是靶心的意思。他說這話的時候,以一種很奇怪的樣子望著我——”

“解釋一下,別著急……”

安士偉又比了下手勢。“呃,就好像他覺得我是來謀財的。我就是有這種感覺。”

“好像你是來謀財的,可是我覺得不管說你什麽,就是不能說你謀財吧?”

“我希望就像你說的一樣。”

“接下來他又說了什麽呢?”

“他先看了看他的手指頭,然後瞪著我說:‘這些箭都可以殺得了人。”

“哦,然後呢?”H.M.很柔和地追問道。

“我覺得我最好換個話題,所以我想把場面弄得輕松點,我說:‘哎,先生,我不是到這裏來偷東西的,也不是來殺人的,除非真有那個必要。”’

“哦?”H.M.大聲地說,“你在說其他那些話之前,先說了句‘我不是到這裏來偷東西的’。你知道,我們先前可沒聽說過呢,你說了那句話?”

“是的,我知道我先說了那句話,因為我當時還在想著‘金標’,不知道他心裏到底怎麽個想法。這樣說很自然嘛。”

“我同意你的說法。然後呢?”

“我覺得不用再拐彎抹角了,所以我直截了當地說:‘我想要娶胡彌小姐,這事怎麽樣?’”

H.M.慢慢地引導他說到倒酒的供詞。

“現在我要你非常地小心注意,我要你告訴我們,在他倒了威士忌酒之後,到底說了些什麽。注意,就你記憶所及的每一個表情和手勢都要說清楚。”

“他說:‘祝你財源茂盛。’他的表情似乎變了,變得——我不喜歡他的樣子。他說:‘詹姆士·卡普隆·安士偉,’是對著空中說的,好像在重復說一次。然後他望著我說:‘那件婚事會有好處——可以說對雙方都大有好處。”

H.M.舉起手來攔住他的話。

“等一下,小心一點,他說:‘那件婚事’,是嗎?他沒有說:‘這件婚事’?”

“沒有,他沒有說。”

“繼續說下去。”

“然後他說:‘你也知道,我已經答應了。’”

“我再重復一遍,”H.M.很快地插嘴說道。他舉起粗短的手指來,細數著那句話裏的用字,“他真正說的是:‘那件婚事會有好處;我已經答應了’?”

“是的。”

“我明白了。後來呢,孩子?”

“他說:‘我完全找不到任何反對的理由。我有幸見過已故的安士偉夫人,我知道你們家族的經濟狀況很穩定。’”

“再等一下!他說的是‘你的經濟狀況’還是‘你們家族的經濟狀況’?”

“是‘你們家族的經濟狀況’。然後他說:‘所以我準備告訴你——’我能清楚聽到的就只有這些。威士忌酒裏下了藥,藥效發作了。”

H.M.深深地吐了口氣,甩了下袍子;可是仍然維持著響亮而單調的語氣。

“現在讓我們再回到那次把你召到格魯斯維諾街去的電話交談。死者知道你搭九點鐘由富瑞安開往倫敦的火車?”

“想必知道。”

“他是不是也知道那班車要到十點四十五分才會抵達;而他在十一點以前是不可能聯絡到你的呢?”

“瑪麗跟他說過了。”

“一點也不錯。可是他還是從早上九點鐘開始就一直不停地打電話到你的公寓去——那時候你都還沒從富瑞安動身吧?”

“是的。”

“你在禮拜六下午一點三十分和他通電話,之前,曾聽過他的聲音,或是見過他嗎?”

“沒有。”

“我想聽聽那次電話交談開始的情形。告訴我們是怎麽開始的?”

“電話鈴響了,”安士偉以鎮定的聲音回答道,“我拿起了聽筒,”他表演了當時的狀況,“我正坐在長沙發上,一面看報紙,一面伸手去接電話,當時我認為他說:‘我要找安士偉先生,’所以我說:‘我就是。”

H.M.往前俯過身來。

“哦?你認為他說:‘我要找安士偉先生。’可是,後來,等你再回想起來,你是不是發現他說的是另外一個稱呼?”

“是的,確實如此。我知道一定是那樣。”

“那,他真正說的是什麽?”

“是另外一個稱呼。”

“他真正說的是不是這個——他真正說的是不是‘我要找安士偉上尉【此處原文為Captain Answell,前一句是找Caplon Answell,而Captain與Caplon音設為相近。在中譯時無法譯出其語音趣味,因此改譯。——注】’呢?”

“是的。”

H.M.把手裏的卷宗丟在桌上。兩手叉在胸前,極其柔和地說道:

“簡而言之,”H.M.說,“在整個交談過程中,以及後來在他自己家裏,他都以為他是在和你的堂哥,雷金納·安士偉上尉說話,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