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魔術師之椅

馬斯特斯簡直到了火山噴發的邊緣。“我可不想聽這種話,小子,”他怒吼道,“房子裏必然還有其他人,無論是死是活。我們抵達時就清楚這裏有三個人了!—而目前現身的只有兩個。他們可曾放什麽人出去?”

“沒有,長官,沒有。我只能說現在這裏沒有別人。您大可自己搜搜看。這座房子很小,擺放了家具的房間也只有兩間。既沒有地下室,也沒有閣樓,根本不存在能容下一個人的藏身之處。”

“看樣子那來無影去無蹤的兇手又一次消失了。”波拉德說。

“從那把刀上的血跡看,消失的是一具屍體這種可能性更大。”班克斯固執地說,轉向馬斯特斯,“我剛和巡警們談過了,長官,您要不要和薩格登說句話?之前你們剛到時就聽過他的報告。”

總督察邁著沉重的步伐和他走到門口,班克斯晃了晃手電筒的光柱。

“現在遮遮掩掩有什麽用?”馬斯特斯咆哮著,“吹哨,把所有人都召集過來。我要把這座房子翻個底朝天。我安排這群蠢驢水泄不通地監視這裏,如果目標還能從你們手裏溜走,我該怎麽兌現對局長大人的承諾?拜托動作快一點,我要打破每個—”

“冷靜,長官,”波拉德勸道,“薩格登來了。”

馬斯特斯轉身走進大廳,低著頭,總算平抑了怒火。他簡單地下達了進駐這座房子的指示,隨後帶著裹在報紙裏的那些東西返回圖書室。

班克斯趕上他,帶來了新消息。

“他們追蹤到了另一名嫌疑人,長官,”他匯報,“菲利普·基廷。”

“菲利普·基廷,”馬斯特斯咀嚼了一番這個名字,“所以他也來了是嗎?”

“不,他不在這兒。但他在大理石拱門附近,離此地步行需五到十分鐘的一間酒吧裏,灌下了雙份的威士忌。”

“你看,”波拉德說,“雖然他們剛才持那種說辭,但究竟我們有沒有把握確定不存在某個團夥?如果純屬子虛烏有,他們這些人都在這附近幹什麽?”

馬斯特斯怒目而視,卻早有盤算:“喂,喂,讓我來告訴你,小子。是珍妮特·德溫特打電話的熱情發揮了作用。昨晚她偷看了她丈夫炮制的那封信,所以今天她就行動起來,給所有人打了電話—”

“你覺得她也有份?”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有時我覺得她必有問題,有時卻又想,除非她是無辜的,否則應該不敢厚顏無恥到這個地步。不,這並非當務之急。現在這座房子裏什麽地方藏著一個兇手或者一具屍體;而無論是哪種情況,我都要知道是誰。如果菲利普·基廷一晚上都處在監視之下,沒有進入這裏,那八點十五分的來客是誰?不是加德納,他也被跟蹤了,而且此刻人在墻頭上。也不是索亞,我們知道他到達的時間。同樣,不是德溫特。但沒有其他可能了,所以會是誰呢?”

馬斯特斯又一次凝神靜思。

“那女人又把我們引進了死胡同。你也看到了,她有某種操縱那老家夥的辦法,毋庸置疑。當她聲稱自己已經把金絲桌布交給他時,她便將他變為自己的後盾了。我不知道她是怎麽操縱的,也許那老家夥真的腦子有毛病。有時他的談吐的確給人這種印象。說不定他們所有人都瘋了。看見這支點三二自動手槍了嗎?還記得嗎,達特利就死在一支點三二自動手槍之下。我和你賭六便士,這支槍的主人是索亞;而且我還敢加倍下注,打賭這手套也是他的,因為和他的手大小相當。想清楚,小子,我們剛到這裏時,站在樓上窗口、戴著白手套、用槍瞄準我額頭正中的人,究竟是誰?”

他大步穿過大廳,推開了圖書室的門。

能感覺得到,馬斯特斯剛才離開後,沒人說過哪怕一句話。眾人或站或坐,活像蠟像館裏的一尊尊傀儡;而在長沙發正中、氣勢壓過他們的,是H.M.這尊巨大的中國蠟像。桌上那個張牙舞爪的七巧壺仿佛具有某種象征意義。這氣氛正中馬斯特斯下懷,所以他也一言不發,只將那把刀、那副手套和那支自動手槍放到桌上。

“非常好,”H.M.突然發話了,“既然我們被鎖在這裏過夜,按照故事裏鬼魂的說法,或許你們都想了解事情的真實面貌。”

所有人都注視著桌上新出現的三件物品。波拉德有種預感,之所以沒人開口,是因為沒人敢開口。珍妮特·德溫特緩緩轉向H.M.。

“你真是個好人,”她安撫道,“說實在的,我本來已對你失望至極。”一抹紅暈飛上她那美艷的臉龐,淡藍色的雙眼盛滿頗能混淆視聽的遲疑之色,“也許—誰都說不準,不是嗎—也許今晚我到這裏來的原因之一,就是想會一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