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警方嚴陣以待(第3/4頁)

“我也一無所知,孩子,”H.M.承認。他悶悶不樂地望著雙手,又開始撚動手指,“最起碼現在一無所知。我只是根據你之前的描述,隱約覺得達特利的收藏中可能遺失了一件東西。不,不,別問我為什麽!該死,馬斯特斯,你還有活兒要幹。你是個行動主義者,我看你也該忙你的去了。”

馬斯特斯站起身,深呼吸。

“我也想即刻動身,”他說,“但蘇格蘭場還要開會討論伯明翰那起案子,我得想個辦法溜出來。”他看看波拉德,“鮑勃,這件事的前期工作就交給你處理,你能勝任嗎?”

“可以。”波拉德的回答很簡潔。

“好。立即去聖-詹姆斯廣場的房屋經紀休斯敦和克萊恩公司,拿到貝維克公寓四號的鑰匙,以及看房許可證。別泄露你的警察身份,否則會招來麻煩。擺出最最不可一世的派頭,就說你正考慮買下那座房子,明白嗎?查一查還有沒有其他人索取過鑰匙。然後到那房子裏去,找到放有家具的房間,無論發生什麽事都別離開。我會盡快與你會合。行動吧。”

波拉德離開前最後聽到的是H.M.那魔鬼般的笑聲,以及馬斯特斯迸出的一聲“呃”。波拉德心裏明白,此案令他躍躍欲試;他也同樣清楚,如果他搞砸了,馬斯特斯定會嚴懲不貸。陰沉沉的天幕從白廳上空壓迫下來,看樣子入夜前會下場雨。波拉德三步並作兩步搶上一輛公交車,渾身大汗淋漓,連忙定了定神。不到十分鐘後,他已身在休斯敦和克萊恩公司,瞪著桌子對面那位身材魁梧、殷勤熱絡地彎著腰的先生。

“貝維克公寓四號,”經紀人慢條斯理地說,似乎對這名字還不怎麽熟悉,“啊,對,對,當然。我們非常樂意讓你看房。”他並未對波拉德表現出明顯的好奇心,“不瞞你說,先生,那座房子好像變得非常搶手呢。”

“搶手?”

“是的。就在今天早上我們剛剛將一串鑰匙和一份看房許可證交給另一位有意向的買家。”他微笑道,“當然,早來的並沒有優先權,只要哪位願意購買—”

波拉德故意擠出不耐煩的神色:“真不走運。太不走運了,如果是我預想中那個人的話。對了,他叫什麽名字來著?我們打了個賭……”

“哦,打賭啊,”經紀人莫名其妙,卻松了口氣,他的猶疑消失了,“哦,先生,我想也沒什麽可保密的,是萬斯·基廷先生。”

這個名字意味著長長一串可能性。波拉德只隱約記得曾在一次聚會上與基廷打過照面,而且對他並無好感。但對於任何喜歡讀報的人而言,此人的狼藉聲名可謂耳熟能詳。一方面,萬斯·基廷是個家財頗豐的年輕人,多次公開宣稱厭倦生活。“我們的冒險家風骨堪與騎士精神比肩。”他在一次令人發笑的演講中說,“我們按響陌生人家的門鈴。我們在錯誤的車站下車。我們和嬌妻美眷尋歡作樂。我們在木桶裏滾下尼亞加拉大瀑布。盡管我們深感失望,但依然堅信冒險和幸運一樣,就在不遠的地方!”另一方面,基廷自然也參加了幾次非常危險的探險活動,但據傳他的精力與他的理想並不匹配。而且還有人說當他追蹤一只大老虎時嚇得當即癱軟在地,被人一路手忙腳亂地擡了回來。波拉德想起不久前在報上看到他與高爾夫球選手弗蘭西絲·蓋爾小姐訂婚的消息。

波拉德說:“噢,基廷。對,我早有所料。好吧,也許你以為我們會爭得不可開交,但我們之中總有一人會得到那房子……可否請你告訴我,最近還有其他人去看房嗎?”

經紀人思索著:“我想過去六個月沒人去過。一時我也說不好,但可以幫你查一下。稍等。格蘭特先生!”他威風凜凜地離開,回來時拿著一份記錄,“看來我搞錯了,先生。大約三個月前有位年輕小姐參觀過那座房子。準確說是五月十日。一位名叫弗蘭西絲·蓋爾的小姐。我想這位年輕小姐是—呃?”

“多謝。”波拉德說完就迅速告辭。

如果萬斯·基廷也卷入此事,那肯定有些不同尋常的情況要發生。基廷絕不會滿足於四平八穩的狀況。波拉德警佐走進一個悶熱的地鐵站,乘車抵達諾丁山站,然後步行往西,穿行在陡峭而靜謐的街巷中。

現在才剛一點半,但周圍的街區望去是死一般的空寂。汙濁的昏黃天頂淩空壓下,時而有一股仿佛出自火爐的氣流在浮動,攪得梧桐樹幹巴巴的葉片躁動不安。他很容易就找到了貝維克公寓。這是從一個大廣場延伸出去的一條死路,僻靜得仿佛有道鐵門與外界相隔。貝維克公寓這條小街深約六十碼,寬二十碼;裏面有十座房子,兩邊各四座,另兩座位於路的盡頭,門面狹窄。這些堅固的房屋式樣統一,皆由灰石砌成,漆上一層白色;都有凸出的弓形窗和地下室采光井,以及通往幽深門廊的石階。每座房子都是三層樓加一層閣樓,也都如煙熏般暗淡無光。它們彼此相連,望去宛如一體,只是長長的欄杆間或出現一處處缺口,折向每座房子的前門。不過,只有四座房子的窗戶上垂著死氣沉沉的窗簾—或許正因如此,整條街看起來才如此荒涼蕭條,波拉德心中則升起一股不安。沒有一點動靜。唯一的生氣,來自於盡頭處九號房子門廊上的一輛嬰兒車。唯一的色彩,來自於入口處一個紅得俗艷的電話亭。陰暗的煙囪們筆直指向躁動的天空。大部分房客離開後,貝維克公寓便開始以驚人的速度腐朽衰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