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獨角獸之角(第2/5頁)

“這東西不會讓我吃驚的。”H.M.說,“你在哪裏找到它的?在誰的口袋裏?”

“我正準備要讓你們看看這東西呢。奧古斯特!”蓋斯奎特微笑著說。

奧古斯特打開了門,看來十分滿意的樣子。我看到他衣服裏面的口袋裏露出一個長長的角,他把手按在上面,好像害怕那東西會不翼而飛。德·安德魯似乎又露出了方才的和藹表情。

“你可以問問其他客人,看他們願不願到這房間裏來?”他說道。

這簡直就是變相強迫。他如此冷靜,自信滿滿、面露微笑地坐在壁爐旁邊,而整個房間似乎正被一股恐懼的氣息填滿。我不會忘記這一幕的:鍍了金邊的白色房間,房檐已經發黑,墻柱上的水晶掛飾閃耀著光芒,外面透進來的風把它們吹得叮當作響,壁爐上方掛著個印度豹的頭部標本,露在外面的利齒尖牙正沖著微笑的德·安德魯。

“盛裝演出——”萊姆斯登喃喃道,又猶豫了一下,不再說話。他瞟了眼H.M.,後者似乎正琢磨著該講什麽話。

“聽著,小子,”H.M.拉長了聲音,語氣沉重,“我可能是個只會空想的傻瓜,或者一個喝醉了的神甫,完全不懂別人說了什麽。或者,你願意怎樣說我都行。無所謂。問題的關鍵是,雖然你說了一堆胡話,但我知道你不是個壞人,我跟你是一夥的。這就是我為何要警告你:看在上帝分上,小心行事!若你一直讓直覺領著你走,那一切都會變成一團亂麻。我知道弗萊明德的僥幸得手讓你難過,我也如此。但是放輕松,否則一切都會變得更糟。我是認真的。”

德·安德魯笑了笑。

“我也是認真的,”他贊同道,“你明白我已經找到兇器了嗎?”

“噢,是的。”

“我是在一個客人的行李中找到的,而且我能給你一個合理解釋,說明整個謀殺案是怎樣完成的。”

“嗯……好吧。”H.M.摸了摸腦袋,看來心煩意亂,“合理,好吧。我知道你會這樣說。相信我,我也看到了一大堆合理解釋,我知道一個家夥叫漢弗斯·馬斯特斯,他能用十分合理的解釋,駁倒你全部的合理理由。而他的合理解釋只有一個缺陷,就是它們全錯了。”

德·安德魯再次嚴肅起來。

“我們回到了拉丁人和盎格魯薩克遜人的區別問題上。”他說著點了點頭,“你不懂邏輯,因為邏輯需要嚴謹和縝密的思考。這麽說吧,你推理的方法是什麽?”

“方法?哦,我沒什麽方法,就是坐下來瞎想。”

“沒錯。”德·安德魯一臉肅然地說道,“若你把坐著和思考看得同等重要,那你當真認為他會得出什麽有價值的東西?”

“夠了!”萊姆斯登打斷了他們,“我只想知道,你們剛才的對話僅僅是個‘快速問答’,還是想要證明什麽?”

“你會看到的,我能證明一些東西。”德·安德魯答道,“你們要不要跟我來?”

他朝門的方向看了看,其余五人向我們走來。我不清楚他們知道了什麽,也不了解他們現在正想著什麽,但我肯定他們感到了緊張的氛圍。德·安德魯身上那帶著強硬味道的自信,讓這個房間看起來有點異樣。埃爾莎向後靠著,在米德爾頓和德·安德魯之間來回看著,試圖搞清這裏發生了什麽事。米德爾頓走過去安慰她,在她耳邊悄悄說著什麽。伊芙琳一直盯著我看。海沃德、赫伯特和福勒跟著他們走了進來。

“現在麻煩大了。”海沃德突然說道。他看了一眼手中的威士忌和蘇打水,臉上變得很紅,顯得有些野蠻,“我能感覺到,我告訴過你了,福勒。相信我,當有事發生時,我會感覺到的,而現在,我知道一定有事情發生了。好了,是什麽?”

福勒試圖讓自己的聲音聽著隨意些,“看來有點像是裁判投票的樣子,不是嗎?我剛才在想這些能讓我聯系到什麽。”他的聲調略有提高,“找到兇手了?”

“我找到了,”德·安德魯說,“他現在就在這個房間裏。”

他情緒極佳,輕輕揉搓著雙手。他對自己的話如此自信,仿佛那些詞匯變成了裝飾品,可以隨意被他修飾。不知是否下意識地,他走路時頗奇怪地搖擺著身體,一點都不像個演員,反而像個給觀眾表演特技的不倒翁。他繼續剛才的話,有點像是突然襲擊。

“剛剛過去的半個小時發生了很多事,實在太多了,現在沒時間從頭敘述。但位置已經換了,價值觀念也變了,而我,發現了獨角獸之角。”

“這到底怎麽回事?”海沃德急切地邊問邊撓頭。

他轉過身,露出自己堅挺的鷹鉤鼻,明亮深邃的雙眼,還有那令人摸不著頭腦的詭異笑容:“先生們,我是加斯頓·蓋斯奎特,隨時恭候弗萊明德。你們明白我的意思嗎?被殺的那個家夥實際上不算什麽——不過就是弗萊明德殺了他,但他並不是蓋斯奎特。我本想掩蓋自己的身份,本想‘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當弗萊明德出擊時把他擒獲。然而,因某人指出了我的身份,讓這一切都不可能了。弗萊明德不會主動出擊了,不管怎樣,我知道他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