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難以置信的乘客(第3/5頁)

“是獨角獸?”

“不,我不這樣認為。”赫伯特答道,口氣異常鎮定,“我只是陳述事實罷了。”

“但我們又回到獨角獸了,”德·安德魯開心地喃喃道,“這是最讓我困惑的地方。不知我能否問個問題,到底你們所指的獨角獸是什麽呢?”

“還是讓弗萊明德自己找答案吧。”萊姆斯登說。

他依然保持著微笑,低頭想了一下,他從後褲袋手槍皮套裏拿出左輪手槍,拉開扳機,用食指轉動了一下彈藥筒,繼續說道:

“我在想我是不是被引入了一個什麽圈套,不過不管怎樣,我都奉陪到底。”

德,安德魯看起來並不喜歡他這樣做。一個男仆端著托盤走了進來,上面放著開胃酒和兩個銀色的香煙盒。德·安德魯往旁邊站了站給他讓路。他開口說道:

“抱歉打斷一下,赫伯特醫生,我們可以回到剛才你說的那個馬賽謀殺案嗎?我對此很感興趣。(哦,米德爾頓先生,這盒子裏有維珍尼亞烤煙,那盒子裏有土耳其香料煙。)我對它特別感興趣,是因為有這麽個傳說——”

“傳說?”萊姆斯登問道。

“或許叫迷信比較恰當。跟其他住在鄉間的人不同,我不怎麽旅行。但我知道有地方盛行著這麽一個迷信說法,被獨角獸刺穿頭部的人都是叛徒。”

我緩緩環視了一下大家。海沃德把雪茄從嘴裏拿了出來,情不自禁地從椅子上站起來;而米德爾頓似乎努力克制著令人懷疑的興奮感,看來他不怎麽相信這個說法,甚至覺得這不過是個玩笑罷了;赫伯特滿臉愁雲,似乎十分困擾;我們的堡主面露微笑,在燈光下搖晃自己的酒杯,試圖檢驗杯中物的質量好壞;萊姆斯登正要放到嘴邊的酒杯停在半空,他好像沒緩過神來;而沙發裏則坐著我們的H.M.,自從我們進入這個房間之後,他就沒說過只言片語,他平靜得很,好像一個登峰造極的佛陀。掛在墻上的水晶垂飾被風吹得叮當作響。

突然,萊姆斯登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站起身來。

“你最好接管一下,梅利維爾,”他說,“這家夥把事情講得太血腥了。”

“啊哈,你知道麽,小子,我剛剛也覺得到時候說點什麽了。”面無表情的H.M.看著赫伯特,用他的煙鬥指了指他,“我剛剛一直很安靜地聽著你們說話,但你那些奇怪的‘推理過程’實在讓我難以接受。你說‘弗萊明德是個殺人犯’,我們問你‘為什麽’,然後你說:‘死者的傷口是不可能由一個活人制造出來的,只可能是個動物的角造成的。’那你又為什麽說是弗萊明德做的呢?”

醫生有點不知所措。

“這應該不是什麽秘密吧,這個消息登在報紙上,你可能也讀過這篇文章了吧?我之所以這麽問你是因為——”他把雙手叉了起來,“是因為這個事情很有意思。死者是個英國人。”

這個時候報紙上那篇文章閃進了我的腦海裏,“吉爾伯特·卓蒙德,律師,倫敦人。卓蒙德先生的哥哥已經被告知了這個不幸的消息。”卓蒙德,哥哥——難道他的哥哥是哈韋·卓蒙德?

“H.M.,他的名字,”我插話道,“是吉爾伯特·卓蒙德,難道他們之間有什麽關系?”

“兄弟而已。”H.M.回答道。他把頭低下去,摸了摸耳邊僅有的幾縷頭發,“噢,該死的混賬,我說,肯,認識這麽一個人還不算令人失望。”

“什麽?”我們的堡主大喊道,“這又是怎麽回事啊?”

“噢,這只是私事而已。我們可以繼續剛才的話題——”

“這麽說你認識吉爾伯特·卓蒙德?”赫伯特相當粗魯地打斷了H.M.的話,似乎連他的眼鏡都在發火,“等等,先生!我們是否別再往遠處扯了?難道你不覺得很詭異嗎?一個認識吉爾伯特·卓蒙德的人,在我們飛機迫降之後,如此巧地在黑暗中出現到我們面前?”

“你認為我是弗萊明德?”H.M.略帶開心地問道,“哈哈哈,好吧,我暫時先不否認。至於你說我扯得有點遠,我可不這麽認為。我只是請您耐心給我解釋一下我的疑問,為什麽你一邊說那個傷口只可能是動物造成的,一邊又說弗萊明德是殺人兇手呢?”

赫伯特也叉起雙手,“因為還有個細節是報紙沒提的。那篇報道中說,受害人在死前一直重復著一個單詞,獨角獸。其實這不是真的,在救護車上,他還用法語說了另外三個單詞,就在他臨死之前說的。有人問他是誰襲擊了他,他的回答被兩個人聽到了,他說:‘是弗萊明德做的。’然後他們又問:‘你指的是那個罪犯弗萊明德?’他使勁點點頭,然後——”赫伯特比畫了一下,“然後他就再沒醒過來了。他能活到那一分鐘真是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