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朦朧的淚眼,你依然模糊

金秋雖然美妙卻蘊藏危險,被碾碎的殘葉形成一層薄膜,讓鐵輪空轉打滑。

 

墓地周圍倒是有一片樹林,不過已經只剩下枝幹的高大樹木顯得格外陰森,如同一群打算突破迷霧、蹣跚行進的木頭怪獸。

背後隱約有腳步聲。

查爾斯心中一驚,發現一個人影正在緩緩地接近。

“警長先生,我真的沒有想到你會來看望安德烈,不過這也在情理之中!”從霧氣中走出來的是安德烈當年的夥伴皮埃爾,他的手上也有一束鮮花。

“為什麽想不到?”查爾斯仍然坐在墓碑之間,警惕地問道,“又為什麽在情理之中?”

“我想不到為德國人工作的警長還記得安德烈,情理之中是因為你對安德烈的死也負有一定責任。”皮埃爾咄咄逼人。

查爾斯默默地點頭,然後說道:“為德國人工作並不妨礙我反思那個案件當中的疑點。實際上,檢察長自殺之後我就一直在探尋其中的秘密,而且有所收獲……”

年老的火車司機把花束擺在墓碑上,發現查爾斯的半束花下面壓著一張紙條。他好奇地拿了起來,發現上面寫著一個名字和一張簡略的圖樣。(見圖一)

圖一

“這是什麽?”

“你應該聽說了,安德烈自殺之後,檢察長的性格越來越乖張,而且開始酗酒。不過,在格銳先生自殺的當天,他派人給我送來一張字條。檢察長是一個明智的人,一個善良的人,他特意給我留下了線索。這就是整個案子的全部秘密。”查爾斯故意賣關子。

“一個女人的名字,還有房門的把手,是關於海灘上的神秘女人?”

警長嘆了口氣。“檢察長自殺之前特意給我留下這個線索,我沒有辜負他的願望……”

“到底是什麽意思?”

“你不明白?”查爾斯苦笑了一聲,“我當時也不明白。好吧,你應該聽說了火災的詳細情況,肯定也去看過那個被燒毀的小木屋。那麽,你是否相信安德烈看到了一個或者多個女人?換句話說,如果真的有女人,她們是如何消失的?”

“我不知道。”皮埃爾曾經和工友們反復研究,始終沒有答案。他不願意相信安德烈產生了幻覺,但是又想不出那些女人去了哪裏。

“檢察長曾經提醒我——火災燒掉了大部分木屋,也燒掉了大部分線索。是的,這是我自己的原話,我卻沒有明白其中意味著什麽。”查爾斯的眼睛裏閃爍著光芒,“如果是鋼筋水泥的公共洗漱間,‘女人’就無法輕易脫身。”

“木頭?!燒掉的木頭?你是說‘女人’等房頂和墻壁都燒掉之後趁亂離開了?”皮埃爾不住地搖頭,“不可能,任何人都不可能在燃燒的木屋中堅持那麽長時間,那無異於自殺!更何況,一名巡警在第一時間趕到現場,親眼看到房間裏空無一人。等等……”皮埃爾按著額頭,冥想了片刻,“難道‘女人’跟著安德烈從窗戶跳出去,然後又跳回火海?那麽就不是安德烈一個人發瘋,而是他們一起發瘋!”

“我的朋友,你的想象力很豐富,但是忽略了簡單的可能性。”查爾斯得意揚揚地站了起來,“木屋還有一個好處。”

“什麽好處?”

“木頭是一種相對輕便的建築材料,而且遇火更容易燒成灰燼——也就毀滅了線索。”

皮埃爾直直地盯著警長,滿是褶皺的臉上更多了幾條橫紋。

“我想我明白了。線索就在被完全燒毀的房頂。”

查爾斯點了點頭。

“如果是有預謀的騙局,他們可以預先在小木屋的屋頂上開一個洞或者掀掉幾塊瓦,瘦小女人出現的時候,‘女屍’已經從屋頂離開。起火之後,安德烈往小屋的方向跑,中間有幾秒鐘的時間。安德烈雖然能夠看到房門和窗戶的情況,但是他無法看到人字形房頂的另一側。況且那晚陰雲密布,不見月光。瘦小女人身手敏捷,大概一兩秒鐘就能爬上房頂,然後踢倒梯子。闖進木屋之後,安德烈的注意力被地面和柴火堆上的火焰所吸引,不可能注意到有什麽特別的痕跡。她們大概預先在小木屋中灑了柴油,火勢無法控制,完全燒毀了房頂,也就帶走了做手腳的證據。唉,這麽簡單的手段,不過我們都被安德烈混亂的證詞迷惑了……”

“最高明的戲法往往簡單易行,卻能夠靠巧妙的障眼法蒙蔽多數人。再看看你手上的紙,如果你能猜透其中的秘密,你就會贊嘆他們絕妙的詭計。”

皮埃爾低頭看了看那張單薄紙張上的簡單圖樣,完全摸不著頭腦。“這是把安德烈反鎖在小木屋裏面的機關?看起來也太簡單了……”

“簡單?越簡單反而越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