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隱形人

遠處,恍恍惚惚中,聽到鈴聲一直在吵個不停,煩死了。我掙紮著爬起了床,摸索到鬧鐘,關掉,迷迷糊糊發現客廳一個人都沒有。我像海龜一樣把頭伸出窗外。努力地睜開一只眼睛。暗淡的曙光照在我眼裏,但墻跟以往不大一樣。對了,想起來了,原來這不是自己家。而那鈴聲還在一直響著。

我大開著窗戶,讓冷風灌進來,這樣就很快清醒了。我奮力站直,往窗外望去,探長光亮的林肯轎車停在路邊,我窗戶下,探長正站在大門口,使勁摁著門鈴,嘴裏還輕松地吹著口哨。

“早上好啊,探長!”我咕噥著,“你打擾我好夢了。”

他收回手指,擡頭看著我。“時間差不多了。”他微笑著說,“你再不起來,門鈴的電池就耗光了。你的長腿朋友去哪兒了?叫他出來開門啊。”

我拉下窗戶,穿過大廳敲馬裏尼的門,吼著:“起床啦,水手,探長找你啦——”

我正敲著門,門自動開了,我看到了床。有什麽東西在床單上。我長時間立在門口,呆了。枕頭上是一個侏儒的大頭,一個人偶躺在床上。他深紅色的頭發蓬松,兩顆玻璃眼睛直勾勾盯著我,一動不動,嘴唇泛著死亡的微笑。

接著我發現這是一個口技表演者人偶,塌鼻子的臉上點畫著雀斑,小木手上捏著一個白色信封,遞在臉前,信封上潦草的大字寫著我的名字。我撕開信封,讀著難以辨認的鉛筆字紙條:“早起的鳥兒有蟲吃。在杜法羅家見。”落款:偵探。

我們離開房間的時候,我看見加維甘把馬裏尼書架上的一本紅色小冊子揣進了兜裏。他剛剛一直在讀。我大概知道探長在想什麽了,我剛剛只是瞥了一眼書名,但已經足夠了。這本書的作者是阿瑟·W.普林斯,而書名則是《口技藝術大全》。

莫利、葛裏姆和布拉迪都在三十六號的台階前等著,一個個睡眼惺松。

加維甘問:“你們見到馬裏尼了沒?”

莫利搖了搖頭。“沒有。幾分鐘前杜法羅在這裏的,他說他回來拿幾件幹凈的襯衫。我們把他趕走了,山儂還在跟蹤著他。”

他打開門,讓我們走了進去,我們走到大廳半路的時候,那怪事發生了。

兩個聲音,聽起來像是發怒了一樣,很興奮,從起居室裏傳來,突然,其中一個大喊起來,喊出了那句:“而且警察永遠也不會知道!”

葛裏姆頭痛欲裂,他大吼著:“什麽鬼東西!”

我們以光速沖了過去,那扇重新裝上的門關著。加維甘一腳踢開了門,我們四個立即沖進去,停下來四處張望——望著其他人。整個大廳沒有任何人,聲音不見了,房間空了。

加維甘的表現跟昨晚葛裏姆的表現完全一樣。他沖到書房,手裏舉著槍,葛裏姆看起來無法動彈。加維甘消失在裏面,莫利等在門口,但他馬上就走了出來,臉上帶著疑惑的神情,下巴緊繃著。

“連個鬼都沒有,”他說,“這次窗戶是關著的,就像我離開時候一樣——”他突然轉過身,看著一絲藍煙從煙灰缸裏升了上來,而扶手椅上卻沒有人。這是一根點燃不久的煙,還很長,架在煙灰缸邊緣。

葛裏姆小聲但很嚴肅地說著:“這個地方鬧鬼了!”

緊接著,鬧鬼的事情又再度發生在遠處書桌旁黑暗的角落裏。我們定睛看過去,發現有白色的物體仿佛在黑暗中移動著。莫利槍指著那東西,我們走近了一些。在一張魔術用的單腿桌上,擺著一架便攜式打字機,看起來鍵盤在動著。我們走了過去。

原來打字機上夾著一張白紙,上面打著字:“親愛的探長:你只是無法相信自己看到的……”忽然鈴聲一響,另一行字又出現了,逐字母的出現:“……但你不該相信你看不到的。”落款:隱身人。

“馬裏尼!”加維甘喊著。“但在哪——?”

突然,打字機所有的鍵都跳動了起來,打字機內有什麽東西在移動著,發出蛇行般的聲音。加維甘彎下腰,警覺的看著這機器。接著他舉起機器,從底部網上看,轉過來,拿到燈下細細研究。我們也湊上去研究著,但沒任何結果。

葛裏姆看著探長身後,突然驚叫著:“看!”

我們都轉過身,加維甘手裏的打字機差點砸在我腳上。馬裏尼正坐在那大扶手椅上,微笑的吐著煙圈。“找到什麽機械裝置或者鏡子了嗎,探長?”

“可惡!”探長暴跳如雷。“我已經受夠了這些魔術表演!”他把打字機某丟回桌上。“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你到底怎麽消失的?又是怎麽回來的?不要再給我說唱什麽不可能!我再也不——”

馬裏尼站了起來,他把煙丟在煙灰缸上,但沒有弄熄,然後快速說著。“用文學詞語來說,有個現象,叫做‘在兩地同時出現’。沃垂斯提到了這個詞,他的定義,就是一個人在同時出現在兩個不同的地點。這是很罕見的精神能力表演。現存的記載的例子不多——但某種除外——那種在最嚴苛的監視下都能夠成功,但其實本質上是個詭計。杜法羅稱之為‘瑜伽的秘密’。他兩年前在這個房間裏表演給了一個新聞記者看,就在他剛從印度回來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