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赫斯珀裏得斯姐妹的花園(第4/9頁)

他們當中沒有一個人能提供“惡龍”遭到兇殺時不在現場的證明。不管是誰,都有可能在這個慘劇之夜悄悄溜出家門。相反,“革律翁”一案倒大大縮小了嫌疑人範圍。法醫的結論報告將那次罪案發生時間定在午夜和淩晨三時之間。不過理查森太太在蛇的事件發生後直到兩點半,都在麗塔·德雷珀的房間裏陪著她。這差不多證明兩個人是無罪的,因為從翠徑莊園到霍克農莊騎馬至少也要半個小時。德雷克、勞埃德和諾韋洛夫婦,則是淩晨兩點前入睡的,這使韋德坎德將他們列為了重點嫌疑人。督察嘲笑了歐文的看法,因為歐文越來越傾向於認為,存在一個雇傭殺手,是具體執行這些高超作為的“赫拉克勒斯”,此人嚴格按照出資雇主的指令去做,其中便有他在參與時要披上一張獅皮。

“任何人都有可能!”韋德坎德說。幾天前他已叫人放了小理查森,“即使是不起眼的哪個仆人。我們甚至可以丟開不在現場的問題了,它們已不再有什麽意義……”

“我對這點倒很擔心。我們是在和一個極其狡猾的罪犯打交道,不能讓一些實際次序問題給迷惑住。更合理的做法,恐怕是要弄清他的意圖。”

“對啊,但他的意圖是什麽呢?騙取羅伊·拉塞爾的遺產嗎?可以肯定,這場賭博總會開花結果。關鍵就在這裏,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會發生關系:作為直系親屬的理查森太太,德雷克和薇拉;還有薇拉的丈夫,甚至內維爾·勞埃德,因為他們和前面那些人都是親屬。還別忘了德雷珀小姐,也許如現在打算要嫁紿赫拉克勒斯,理查森呢。”

“她是開春時被這家人‘招募’來的,所以很難設想,她從在去年九月開始就著手進行這一系列罪案了。”

“不錯,但對其他人也可進行同樣的推理呀。因為這個時期他們看到赫拉克勒斯精神萎靡,無不焦急萬分;兇手不想耽擱,必然是在他去見律師、新立一份遺囑之前就先給他來點顏色看看。就這麽回事!唯一的目的,就是兇手隨後便可嫁禍於小理查森,而自己則可在這既費力又有風險的系列罪案中始終置身事外……”

“還有什麽呢?”

“一個推定:有個神經不正常的人,他在按著一個固定的想法行事……”

“這一點,無疑正是此人想要讓我們相信的。”

大家都感到這種思辨進行得很好。我呢,沒怎麽表示個人的推測,我覺得其中沒有一個能是言之有據。我這人是一旦拎出阿裏阿德涅線團的一個線頭①,馬上又會覺得其中有什麽矛盾之處。最後,我對韋德坎德認為是在和一個精神錯亂的人打交道這個說法,還是揶揄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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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Ariadne‘s Thread。據希臘神話,阿裏阿德涅是克裏特王米諾斯二老的女兒。她用小線團幫助自己傾慕的英雄忒修斯逃出了米諾斯特意修建的迷宮。這典故因此轉義:“能幫助解決復雜問題的辦法。”

應當說,兇手制造的效果非常出色。他在一個月的時間裏兩次讓人震驚,我們都有點招架不住了。歐文自己也顯得有點吃了當頭一棒的樣子。有段時間,他似乎很滿意自己當上了這些慘劇的一個看客,老是贊揚這些慘劇的藝術美,還肯定地說,面對這種档次的一個敵手真是三生有幸。我有天曾向他指出,若是對這個敵手老是欣賞有加,最終是會給弄得落荒而逃的。他一臉正色聽了我的意見,仿佛我的看法是個空前絕後的宗教啟示一般。而就在這一天,我們聽到了斯特勞德少校的證詞。從這時起,我感到厚實的謎團開始出現一線光明。

我們是在煙霧騰騰的“黑羊”咖啡館裏,和理查森上校過去的一位同僚見面的,韋德坎德剛剛挖出了這個人。此人有一張大臉,臉上皺紋有如用刀刻就,面色也受到他酒糟鼻的影響。這使歐文後來說,要是在他嘴巴跟前點根火柴,肯定能讓他夾著濃濃的酒氣像龍那般噴出火來。我提醒歐文,我只能適當地欣賞他的幽默,因為即使此人是條龍,但其記憶力之好能讓我們利用,還是很幸運的啊。對此他反駁說,他不過使自己已經知道的情況得到了證實。確實如此,我得承認。

“當然,理查森是個體面規矩人,”斯特勞德聲音洪亮,手裏著的大啤酒杯泛著泡沫,“我在他手下時間相當長,可以肯定地這麽說。”

“這是哪個年間的事?”

“從一八九二年直到他離開我們,也就是十九年吧。”

“有人和我們談起他時,都說他是個模範軍人呢。”歐文指出。

“不錯。他嚴格按章辦事。但我們私下說說吧,他對別人要他做的事,總是很不以為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