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 革律翁的牛群(第3/9頁)

“對。他是個三頭巨人,赫拉克勒斯在提走牛之前受到他的百般刁難。我讓您猜猜,我們這位兇手為了象征這個魔怪幹了些什麽……”

半小時後馬車停在了霍克農莊。這裏經營的主要是幾個大養殖場。地塊盡頭可以看見倫敦郊區灰色的地平線。我一瞧到前來迎接我們的韋德坎德,發現他的臉色非常蒼白,就已產生了一種不安的感覺。

“沒有令人愉快的東西好看。”他開口就說。隨後他簡要地向我們介紹了死者的情況。

霍克以飼養牲畜為業。他所養的牛頗有點名氣,遠處的人也會到他這裏來采購。盡管他作為農場主在地方上受到看重,但其人則被在近的農民所詬病,甚至多次懷疑他有小偷小摸、暗中使壞的行為,似乎是想讓他們吃點苦頭而讓自己更加發達。

不一會兒我們來到谷倉門口。幾位警員和一名法醫已在裏面進行工作。雖然有他們在場,但眼前的景象依然令我們毛骨悚然。農場主的屍體橫臥在地,身邊一攤鮮血,有些已被幹草堆汲幹。瘋狂的兇手將不幸的霍克肢解成頭、腰部以上身軀和從骨盆到腳這明顯的三大部分。有位警官在仔細察看兇器,那是一把大斧頭,上面沾滿血跡。左近牲口圈裏的蒼蠅似乎都麇集到谷倉這裏來了。再說下去我覺得也嫌累贅,因為除非是要證實犯罪分子的極端殘忍,那麽具體細節說得再多,恐怕它們本身對調查並無多大助益。

我很高興自己重新回到了外面,歐文顯然也是如此。壯碩的母牛好奇地望著我們,時而還哞哞叫上一聲,好像有什麽重要的話要告訴我們。當然我們聽不懂它們的方言土語,但我在南部非洲度過了青年時代,其中很大一部分時間也曾與牛們做伴,所以我在目睹到這場殺戮之後見到它們,讓我也放松不少。我走到用石頭鑿成的水槽那兒想清涼一下,但殷紅的血水讓我打消了念頭。此前已經有幾位警官也因此而不敢問津。

“我是想讓你們看看這個狡猾的家夥有多危險。”韋德坎德走過來和我們說。

他煩躁地繞著水槽走過來又走過去,嘴上的那撇強盜胡子也顛顛翹翹在跟著受罪。

“危險的家夥,”他又說,“但又驚人得機靈,也很有天分。”

“我們不折不扣是在和赫拉克勒斯打交道呢,”歐文明確地說。他撫摸著一頭奶牛,奶牛也正等著承受人來撫愛,早已將頭伸出了圍欄,“這可不是隨隨便便的什麽人,是古代最偉大的英雄啊。即使是野性十足的畜生也會在他面前乖順起來,本能地感到他就是自己的主人。這方面,我們從狄俄墨得斯的牝馬一案便已知道了,對不對?”

“是啊,”督察答道,眼睛茫然地轉向我的朋友,”我在想,這一次的功績是不是並不比前面一個更加惹人注目……今天早晨路過國王十字架車站的人,想必都領教到那些牛的瘋狂勁兒了,它們將車站一帶搞得人仰馬翻亂成一團。嗯,赫拉克勒斯就是從這裏帶走那些牛的。十來頭公牛,又是深夜,從這裏到國王十字架車站……我不知道你們是否注意到了。”

“您沒考慮過牛群是可以調包的嗎?”我提出,“就是現場已有一群牛,而另一群……”

“不。好幾位目擊者曾在路上見到過它們,而且地點不同。時間在淩晨2時至5時之間,很多人都給這群牛的眸眸叫聲鬧醍了。真可謂是蔚為奇觀啊:他身披獅皮,得意揚揚走在前面;牛呢,一頭接著一頭,乖乖地跟在後面……你們明白吧。讓治安執法者們吃了苦頭的這十來頭牛,就這樣跟著赫拉克勒斯,走了差不多有十英裏,而且還心甘情願!”

我嘆了口氣,搖搖頭。

“坦率地說,我承認,案子到了這個分上,再也沒什麽可讓我吃驚的了……”

“可以說,昨天晚上他並不在休息。德雷珀小姐房間裏蛇的事我都不用說了。也不用說那些給翻過來的書板,因為他也許是在早些時候便已翻好,雖然我覺得這相當不可能。他小跑著從翠徑莊園出發,大概不到一個小時到了這裏。和霍克見面,花言巧語哄他一通,接著下手、肢解,這都要花時間。這樣一來,時間應當已是午夜前後,因為根據初步檢查,法醫確定農場主就是在這個時間裏死的。隨後他將牛攏到一起,重頭戲是領著它們一直走到倫敦。路上情景難以置信,這我已給你們講過了……”

“從純技術角度來看,這一切都是可以做到的,”歐文指出,還朝母牛親熱地笑笑,“這次功績也包括了能做到讓狂暴的動物乖乖聽話,正如您已正確指出的。借助雌性的同類,事情就會簡單多了。您看看它們多溫柔、多可愛呀。真的,我在想,我在牛的問題上看法是不是沒出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