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分(第3/16頁)

“說不定他是在別的地方坐牢啊?”

“是啊!阿卡特拉斯監獄、辛辛監獄,或是巴斯提亞監獄……唉!達涅爾,那個女人根本就在說謊!”

“我猜大概是吧!”

“不要猜了,您就接受吧!”

“那現在怎麽辦?米蓋爾·莫林納的這條線索已經斷了……”

“那就表示努麗亞·蒙佛特這條線索通了!”

“您有什麽建議?”

“現在,我們必須試試其他辦法。例如,去拜訪神父昨天早上提到過的那位善良的老奶媽,這個點子不錯。”

“您不會告訴我那個奶媽也不見了吧?”

“不會的。但是,我想我們不能就這樣直接登門求見老太太。這件事,我們必須走走後門。喂,您有沒有聽我講話?”

“費爾明,您剛剛說的那些話,應該去望彌撒懺悔才是。”

“好,那您也可以脫掉那一身彌撒侍童的長袍了。我們可以做做好事,一起去聖塔露西亞養老院探望老太太吧。好了,現在您可以說說昨天和小姑娘約會的情形了吧?您別對我守口如瓶的,心事憋久了,會出毛病的。”

我嘆了口氣,乖乖地掏心掏肺,把事情一五一十地都說了出來。我敘述了事情的經過,也談了心中的焦慮,我覺得自己就跟笨頭笨腦的小學生沒啥兩樣。可是費爾明突然沖上來,緊緊地抱住了我。

“您談戀愛啦!”他一邊激動地說,一邊輕輕拍著我的背,“可憐的孩子!”

那天下午,我們準時從書店下班,當然這又引來了我父親疑神疑鬼的目光,他已經開始懷疑了,擔心我們倆是不是惹了什麽麻煩。費爾明匆匆在紙上記下幾件待辦的要事,然後,我們倆就火速開溜了。我想,我遲早會和父親解釋一下的,但至於要講哪一部分,那又是另外一個大問題了。


哈辛塔·科羅納多坐在一張藤椅上,身上裹著毛毯。

“科羅納多女士嗎?”我大聲問道,就怕萬一連這可憐的老人家都已經聾了、癡呆了,或者兩者皆是。

老太太戰戰兢兢地望著我們,神情相當謹慎。她睜著一雙迷蒙的眼睛,覆蓋在頂上的白發已經寥寥可數。我發現她盯著我的眼睛裏有那麽多困惑的神色,仿佛覺得我似曾相識,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我真怕費爾明又急著把我介紹成卡拉斯的兒子之類的,沒想到,他只是跪在老太太身旁,輕輕執起她那顫抖而衰老的手。

“哈辛塔,我是費爾明,這個孩子是我的朋友達涅爾。您的朋友費爾南多·拉莫斯神父叫我們來看您,他今天不能來,因為他要主持十二場彌撒!您也知道,這陣子節日比較多。但是,他衷心地問候您!怎麽樣,您好不好啊?”

老太太看著費爾明,溫柔地笑了。我的好朋友輕撫著她的臉龐和額頭。老太太很高興有人像撫摩毛茸茸的貓咪似的摸著她。我突然覺得喉頭哽咽了。

“您瞧,我怎麽會問出這麽蠢的問題,對不對?”費爾明繼續說,“待在這裏怎麽會好呢?您一定喜歡出去走走,甚至去跳跳舞,對吧?我看您這個身段,一定是個出色的舞者,我相信大家都會這麽說的。”

我從未見過他這麽溫柔體貼地對待過任何人,即使在貝爾納達面前,他也不是這樣的。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在討好老太太,但是語氣和表情卻如此真誠。

“您真好啊,說了這麽多好話!”老太太低聲說道,由於長期無人可交談,也無話可說,她的嗓子都沙啞了。

“連您一半的好都比不上呢,哈辛塔!我們可以問您幾個問題嗎?就像廣播裏那樣,您聽過吧?”

老太太沒答腔,只是眨了眨眼。

“我想,您這樣就表示同意了。您還記得佩內洛佩嗎?哈辛塔,佩內洛·阿爾達亞,我們想問問關於她的事情。”

哈辛塔點點頭,眼神忽然一亮。

“我的丫頭!”她輕聲咕噥著,眼淚似乎就要奪眶而出。

“就是她!您還記得,對吧?我們是胡利安的朋友,胡利安·卡拉斯,那個喜歡說鬼故事的男孩,您也記得他,對不對?”

老太太的雙眼閃閃發亮,仿佛這些話語和剛才輕柔的撫摩,讓她頓時重獲新生。

“聖加夫列爾教會中學的費爾南多神父告訴我們,您很疼愛佩內洛佩。他也很愛您啊!您知道嗎?他天天都惦記著您。他沒有常來看您,都是因為新來的主教急於建立聲望,一天到晚舉行彌撒,把神父的嗓子都弄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