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誰在陷害她

馬修真的害怕格洛瑞了。昨天他忘了帶走自己的卡車,被那個女士看見,她把他痛罵了一頓,他十分害怕。跑回壁櫥,然後,她將他鎖在裏面。過了一陣,她向他道歉,但他還是不停地哭。他想要媽媽。

他一直記得媽媽的臉,雖然很模糊。不過,他記得她將自己裹在她的浴袍裏,甚至還能記得她的長發弄得他鼻子癢癢的,然後他就會將她的頭發撥開。如果她現在跟他在一起,他不會撥開她的頭發,反而會緊緊將它抓住,即使弄痛她也絕不放手。

後來,格洛瑞將那臭臭的東西弄到他頭發上,並給了他一塊那個女士帶來的松餅。但不一會兒他就感到惡心,吐了出來。不是松餅的原因。他知道的。因為媽媽不上班的時候會帶他一起烤松餅。松餅讓他想起了媽媽。就像他放在枕頭底下的肥皂。

後來格洛瑞想對他好點。讀了一個故事給他聽,誇獎他真的很聰明,比同齡的孩子識得更多字,但他仍然難受。然後格洛瑞讓他編個故事。他還真編了一個:有個小男孩失去了媽媽,他知道他必須出去找她。

格洛瑞不喜歡這個故事。他能看出她不想照顧自己了。之後他累了,就早早地上床睡覺了。

睡了很長一段時間後,他聽到電話鈴響,爬起來把門打開一條縫,聽見格洛瑞說的話。他聽見她說,別讓這個孩子跟他母親在一起。“這個孩子”是說他嗎?是她不讓他跟媽媽在一起的嗎?她曾經跟他說,媽媽想讓他躲起來,是因為壞人要將他偷走。

她是騙他的嗎?


上午10點,特德·卡朋特離開警局,他無視圍著警局門的媒體,徑直朝他車旁走去。但當他走到車旁的時候停了下來,對著一個伸到他面前的麥克風說:“快兩年了,盡管我前妻亞歷桑德拉·莫蘭德情緒反復無常,我還是願意相信她跟我兒子的失蹤無關。但那些照片證明是我錯了。我現在只能希望她會迫於壓力說出真相,希望上帝保佑,馬修仍然活著。”

問題像連珠炮似的拋向他,他搖搖頭說:“拜托,不要問。”淚水在眼眶裏閃爍,他鉆進車裏,將臉埋進手裏。

他的司機拉裏·波斯特發動了引擎。當他們開出去很遠後,他問:“回家嗎,特德?”

“是的,回家。”我不敢去辦公室,他想。我不敢跟人說話。不敢去說服傑米小子,讓那個毫無才華、自私自利、粗魯的,靠所謂的真人秀發了大財的蠢貨跟我簽約。馬修生日那天我是哪根筋搭錯了,為什麽要去跟那個吸血鬼梅麗莎和她那幫阿諛奉承的跟班吃晚飯?警方會詢問我前妻,要是她說點或者做點什麽,真相可能會被揭穿。

拉裏瞥了一眼後視鏡,看到特德一臉倦容。“特德,”他說,“我知道這不關我的事,但是你看上去像是病了。也許你應該去看醫生。”

“沒有藥可以解決我的問題。”特德沒精打采地說。他將頭往後靠著,閉上眼睛,跟兩位警探會面的情形不時在他腦海浮現,那兩人臉上的表情都難以捉摸。

他們怎麽回事?他問自己。他們為什麽還不抓桑?那些照片有什麽問題嗎?如果有的話,他們為什麽不告訴我?我是孩子的父親,怎麽都有權知道。桑堅持說是巴特萊·朗奇恨她、妒忌她的成功,為了傷害她什麽事都幹得出來。但是那些警察真會相信這個一流的室內設計師會不惜綁架,甚至殺害孩子,目的只是為了讓自己以前的員工回心轉意?他想到這個問題,腦袋嗡嗡直響。

拉裏·波斯特知道特德·卡朋特腦海裏在想什麽。特德現在心煩意亂。他曾經對那個叫莫蘭德的女人那麽好,但她還是甩了他,甚至在她生活步入正軌之後還會不要他。這對他來說真是奇恥大辱,即使當時她懷著他的孩子。

拉裏的皮膚日曬雨淋,頭發漸禿,讓他看上去不止38歲。那一身肌肉倒是緊繃繃的,因為他每天堅持嚴格鍛煉。這個習慣從他20歲那年開始養成。那一年,他因殺了一個一直想騙他的毒販而從此吃了15年的牢飯。出獄後,他在密爾沃基怎麽也找不到工作,就打電話給他高中時最好的朋友特德尋求幫助。特德就叫他來紐約。現在他成了特德最得力的助手。特德想在家裏過夜的時候,他會幫他做飯,開車送他去任何地方,還會在特德三年前稀裏糊塗地買下的那棟大樓裏做日常維護。

特德的手機響了。跟他預料的一樣,是梅麗莎打來的。接通電話的時候她說:“你那晚說什麽自己病了,不能陪我去俱樂部。我發現你今天一大早身體好好地去警局,你什麽意思?”

特德很生氣,過了好長一段時間才努力讓自己的語氣平和下來:“梅麗莎,寶貝,我跟你說過警方要找我談話。我推遲到今天才跟他們見面,而且我不想將感冒傳染給你。我現在感覺仍然很糟,雖然本來要去見傑米小子,但去不了了。我得回家守在電話旁。我前妻很快就會跟警探見面。但願他們會逮捕她,也許會讓她招供。我確定你能理解我現在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