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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蘭克的聲音非常低,海倫娜幾乎不相信他還在說話。她好奇他究竟對她父親說了什麽,讓他突然陷入沉默。弗蘭克看看她,沖她微微點了點頭。海倫娜站起來,拉起兒子的手。

“來吧,斯圖亞特。我們出去轉轉。外面有好多好玩的東西。”男孩聽話地跟著她。他像媽媽一樣住在帕克家裏,不習慣接受建議,只知道服從命令。命令就必須執行。他們倆走出門,地毯掩蓋住他們的腳步。他們發出的唯一聲音是身後關上的門。

弗蘭克在海倫娜一分鐘前剛坐過的沙發上坐下。他感覺到她留在皮沙發上的體溫非常清晰,這溫暖現在又融入他的體溫。他指了指面前的扶手椅。

“請坐,將軍。”

“你怎麽敢指揮我做什麽?!”弗蘭克注意到帕克的聲音裏有些歇斯底裏。“少說廢話,我們馬上要趕飛機……”他看了看表。弗蘭克暗暗笑了起來。這想必也已經成為他的習慣。弗蘭克注意到他看表時得把手腕伸得老遠。

帕克把眼睛從表上收回:“我們不到一個小時就要上飛機。”

弗蘭克搖了搖頭。不,長官。

“我很抱歉要反對你,將軍。不是你們,是你自己。”

帕克看著他,好像不相信他說了什麽。他的臉上充滿了驚訝,仿佛聽到個過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的俏皮話。然後,他突然大笑起來。弗蘭克滿意地發覺他是真的捧腹大笑,不由得愉快地想,他馬上就笑不出來了。

“想笑就笑吧。這改變不了你將一個人離開的事實,你的女兒和外孫將留在法國,和我在一起。”帕克像聽到白癡的傻話一樣同情地搖搖頭。

“你瘋了。”

弗蘭克微笑著,在沙發上放松身體。他蹺起腿,一只手搭到椅背上。

“我很抱歉又要反對你了。我想我過去是的。不過我已經被治好了。對你來說,不幸的是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清醒過。你看,將軍。你忙於指出我的錯誤,以致從來沒有想到過你自己的。可是其實那要嚴重得多。”將軍看著門,朝那裏邁了兩步。弗蘭克打斷了他的算盤。“那裏沒有用。我不會建議你叫警察,要是你是這樣打算的話。要是你指望摩斯上校會趕來的話,我願意第一個通知你,他已經躺在停屍房裏了,喉嚨被切斷。”

將軍猛地轉過身,“你說什麽?”

“我說過了。像你這樣神通廣大的人,自然會找到更好的幫手。你的男仆是個出色的戰士,不過我非常遺憾地告訴你,非人,也就是他打算殺死的人,是個更好的鬥士。他輕而易舉除掉了摩斯,就像後者以為自己能輕而易舉地除掉他一樣。”

帕克聽到這個消息,跌坐到椅子上。他曬黑的臉上蒙上層死灰色。

“不管如何,就殺害你女兒的兇手而言,我們已經抓住他了。你擔心的事情不可能發生。我們將把他關進瘋人院,他永遠不會被放出來。”

弗蘭克突然停住了。他挪到沙發一頭,仔細看著默默坐在他前面的人。他無法想象他的思緒。另一方面,他對此毫不關心。他此刻唯一在乎的是盡快把事情辦完,目送他從走廊走向飛機。

一個人。

“我覺得最好從頭說起,將軍。而開頭涉及到我,而不是你。我覺得不必再講我的故事了,是嗎?你對我的一切都很了解,包括我的妻子和她在我從一場爆炸中奇跡般生還後自殺的事情。那場爆炸發生在我調查傑夫和奧斯馬·拉金期間,他們是兩個毒品販子,每年經營著2、3億美元的毒品。我的調查到這裏為止,然後我就忙著從沼澤中脫身,後來幾乎是身不由己地開始對這個連環殺手案件的調查。這是一個像鯊魚一樣殘忍的殺手,他的第一個受害者是你的女兒亞利安娜。然後你就出現了。你趕到蒙特卡洛,充滿了悲傷,一心要復仇……”

“我倒想問問你,要是有人像那樣殺了你妻子,你會怎麽做?”帕克突然問道,好像擔心弗蘭克懷疑他作為父親的悲傷。

“就像你說你打算做的那樣。我會覺得除非親手殺死兇手,否則我將永遠不得安寧。不過,你的事就不一樣了……”

“你他媽的在說些什麽!你這混蛋?你對父親對女兒的感情知道多少?”

帕克本能地說出這話,但是他立即意識到自己的尷尬。弗蘭克恨不能從口袋裏掏出格洛克,沖著他的腦袋來一槍,用這混蛋的腦漿在這間無名小屋墻的海報上添上可笑的幾筆。他死命按捺住這股沖動,為此想必折壽不少。

“你說得對,帕克將軍。我的確不知道一個父親對女兒應該有什麽感情。不過我非常清楚你對你女兒的感情。你真讓我惡心,帕克。惡心透了。我告訴你,你是個卑鄙的人,我真恨不能像碾死螞蟻一樣碾死你。在你自以為是、傲慢自大的妄想裏,你不相信我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