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告別夏日(第3/3頁)

“也許,這是迪安娜·麥夫卡自己做的。這個問題的答案現在躺在大海深處。”

“我不管。我不管。無論從哪方面說,都是那個壞蛋的錯。邁爾·蘭斯基提醒了我,我是個猶太人。我不會後退,而眼睜睜看這些納粹雜種殺了人還逍遙法外。”

他又點燃一支煙,看上去,似乎是聽了我的話使他有點兒發笑,這使我不高興。

“有什麽可笑的,弗雷明?”

他扔掉火柴,擠出個笑臉,說:“對不起,只不過那個溫那·格林和麥卡夫女士一樣不是納粹。”

“那麽他是幹什麽的?”

“他是中立國瑞典的建築師,財政顧問,等等。他不是納粹,他是一個大財閥,世界上最有權力的人之一——這種人往往淩駕於政治之上。”

“你的意思是,在克裏斯蒂和公爵還有溫那·格林的墨西哥城銀行計劃中,還有其他同夥?”

“用美國黑話來說吧:可不簡單。在體面的歐洲人裏,有一些最傑出和最有影響力的美國商人。”

“支持納粹?”

“他們只知掙錢。你們的摩圖將軍給希特勒德國送去一億美元,這不是僅有的一個例子。黑勒,如果我是你,我會滿意,因為你殺死了你打算殺死的惡棍們。如果你立志找到黑名單,揭露那個勢焰熏天的財閥,那麽只要一個小小的命令,你就會被幹掉的。”

我一下子站起來,過個動作使我身上又一陣疼痛,可我顧不得了,“克裏斯蒂就這麽走了。還有阿歷克斯·溫那·格林……他媽的,我從未見過這個婊子養的……”

“你該收手了。”他聳聳肩,吐出一口煙,“大惡棍總是得不到該得的下場。”

“希特勒會的——墨索裏尼已經得到了。”

“也許——但是他們畢竟只是政客,而且誰能保證希特勒不會在溫那·格林的財政支持下進攻南美呢?”

“你相信嗎?”

弗雷明譏諷地說:“恐怕幹壞事的操縱者只有在道德法庭上才會被懲罰。把這些留給塞克斯·羅默和塞坡吧。”

“他們是誰?”

他大笑著,說道:“誰也不是,真的,兩個作家而已。”

十天之後我才痊愈,當然有些傷口是永遠不能愈合了,不過我已經習慣了。我走在月光下——胳膊環在瑪喬麗腰上。她穿著一件圓領套頭衫,頸上帶著紅色珊瑚項鏈,藍白條襯衫外是一件走路沙沙作響的夾克。

“你救了我的命。”我說。

“是那個英國人,是他救了你。”

“他救了我的身體,你拯救了我的生命。”

“不是拯救了你的靈魂,內森?”

“現在還不是。”

“那為什麽不是你的身體呢?”

“只要你喜歡,就是你的。”

我們又走了一段路,晴朗的夜空中依稀可見西苑的輪廓,腳下的沙地散發著白天太陽的熱力,風涼爽而怡人。

“無論何時何地,你都不再是我的了。”她說。我們往回走了,一路無語地散步,直到快走近小屋,她突然停下了腳步,脫下夾克,甩掉了襯衫。巧克力色的皮膚裸露在夜色裏,深深地吸引了我,在她脫套頭衫的時候,我就忍不住撫摩她了。

她沐浴在月光下,除了那串珊瑚項鏈外,一絲不掛。那雙柔美的小手輕解著我的襯衫扣子,又充滿愛意地為我脫下了長褲。我把鞋子甩到一邊,赤足站在沙灘上,又脫掉了短褲。現在,除了一小時前她給我系的紗布外,我把自己完全袒露在她面前。

我們走向大海,為防止沾濕我的繃帶,我們在海水沒及小腿處就停下了。我們站著,欣賞著對方。水沖刷著我們的腿,擁抱著我們。我們深深地擁吻著,這代表了所有的語言。她躺下了,身子一半在沙灘上,一半在水裏。我壓在她身上,吻她的嘴,眼睛,臉,脖子,胸脯……一直吻下去。

她那可愛的面龐被月光鍍上了象牙色,正迷失在激情的高潮中。這是一幅我永遠不會忘懷的景象,我知道,我將在心中牢記終生。可就在那最山崩地搖的時刻,雖然我還在她的身體裏,但我明白,我們再也不會這樣忘我地融合在一起了。

我們一起躺著,依偎著,親吻著,什麽也沒說。然後我們坐起來,看著泛著微光的大海,月亮的倒影在海中被波浪的湧動打碎又復原,復原後又被打碎。

“只是一場夏日羅曼史嗎,瑪喬麗?”

“不‘只是’一場夏日羅曼史,內森……它只能是一場夏日羅曼史。”

“夏日結束了。”

“我知道。”她說。

我們手拉著手走回了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