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暴風雨就要來了(第2/5頁)

我哈哈大笑,“不完全是那樣。我說的有點兒太多了,我們正在為哈利先生做事,我恐怕我很抱歉,布裏斯托爾小姐。”

她點了點頭,好像在說:“你說的很對。”

對她提到我的職業是一件很愚蠢的事,她知道得太多了,我還要和她的老板做一筆交易呢。

有一會兒,令人尷尬的沉默流動在我們中間。我吃著飯,眺望無際的大海。在海的那一邊,墨索裏厄政府倒台了,哥倫比亞正試圖從同盟國的狂轟濫炸裏恢復國民生產力。在我的家鄉,查理牧師吸引了眾多人的注意,他在最近的一場繼承權訴訟案的過程中,竟與一個十幾歲的女孩結了婚。

但這一切都是那麽抽象,好像是發生在另一個世界。當你坐在巴哈馬凝視著大海——一個已經垂死的人權的死海,你當然會有這種感覺,甚至是在我喝完了美味的海龜湯的時候。

“真是一頓美味的午餐。”我說著,用餐巾擦了擦嘴,“海螺肉餡餅也很好。”

“只是熱了一下。廚師昨天晚上炸的,還很新鮮。”

“什麽是海螺?”

“用那是旅遊者常買的一種可愛的粉色貝殼裏的肉。”

“啊,我知道了,不論你怎麽拼寫它,總之是十分好吃。”

她高興得露齒而笑,“黑勒先生,在這兒,你會吃到很多海螺肉的。”

她不讓我幫她收拾盤子,但我卻跟著她走到廚房,用近似耳語的聲音說道:“請不要對任何人提起我是一個偵探。”

她熱情地說:“你是一個好人。你不希望我做的事兒,我一件都不會做的。”

我們的眼光碰到了一起,在那一瞬間,只有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的瞬間,超越了文化的差異、時空的阻隔和一切禁忌。但只是一瞬間,我們都移開了目光,有些局促不安。

“我現在最好帶你去歐克斯先生那兒。”她帶著我去了。

歐克斯先生正在一個中等大小的房間裏,房裏有壁爐、東方地毯和能看得見大海的高大的窗子,一張台球案子占去了房間的大部分空間。墻上到處掛滿了狩獵得來的動物頭顱標本和出海捕到的魚類樣本,無言地昭示著主人的生活。

哈利先生弓著腿,手裏拄著一根球杆兒,傾斜地站著,格子花呢襯衫裏好像塞了什麽東西,鼓鼓囊囊的,馬褲和長靴讓我想起了一個職業賽馬師在比賽日子的裝束。他正和一個拼命吸煙的、衣著淩亂的小男人談話。兩個人都緊鎖著眉頭,看來我和布裏斯托爾小姐打斷了一場爭論。

可哈利先生卻看見了我們,他擠出了一絲笑容,說:“啊!我的客人,吃了一份像樣的午餐嗎?”

“一份豐盛的午餐。”我說,“有海龜湯和海螺肉餡餅。”

他短促地笑了一下,“黃昏我們就會把你變成一個巴哈馬人了,黑勒。瑪喬麗,把我的支票本拿來。”

“是的,哈利先生。”

布裏斯托爾小姐出去了。哈利先生對他那位個子矮小卻身體強壯的朋友做了一個手勢,這個小男人的皮膚是深褐色的,我懷疑他是混血兒。

“來見一下真正的拿騷男爵。這是黑勒先生,這是哈羅德·德·克裏斯蒂,我最好的老朋友。”

看來我們確實是打斷了一場爭辯。

克裏斯蒂五十多歲,長著雞蛋形狀的禿頭、亂草一樣的眉毛和刺人的財迷樣的綠眼睛。他好像一只醜陋的癩蛤蟆:臉上傷疤累累,鼻子是一個圓頭.下巴很單薄。他的白上衣皺皺巴巴的,黑色的鞋帶歪歪扭扭地系著。

這就是一個真正的拿騷男爵?

“這是內森·黑勒。”歐克斯對他的朋友介紹道,“他是我為了解決一點兒私人問題而雇用的芝加哥偵探。”

克裏斯蒂的眼睛一下睜大了,機警地瞥了歐克斯一眼,“一個偵探?為什麽,哈利?”

哈利先生竊笑了一下,把手放到他朋友的肩膀上,說:“這是個人問題,哈羅德,你有個人生活,我也有個人生活。”

克裏斯蒂對歐克斯皺了皺眉,轉過來對我綻開了一個令人吃驚的熱情的笑容;這笑容像一個咒語,把他從癩蛤蟆變成了一個王子。

“歡迎你到拿騷來,黑勒先生。”他說,他的嗓音很渾厚。“可是你為什麽不六月份來這裏呢,七月對像我這樣的巴哈馬的熱心擁護者來說都太神秘了。”

“如果你希望解決那個神秘的問題,哈羅德,”哈利先生說,“你可以雇用你自己的私人偵探。”這是什麽意思?哈利先生在刺激他的夥伴嗎?可是克裏斯蒂依然保持著笑容。盡管他的朋友對他的尊嚴開了一個玩笑,他還是做作地保持著的身份。他把煙頭扔到台球桌邊的一個煙灰缸裏,又迅速地點燃了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