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斷淩碎霧第二十八節 殿無梁(第4/4頁)



突然間他呆住了,“腳的踩點。”,他終於搜索到一個關鍵點。

一個致命的錯誤,一個致命的疏忽。

這個關鍵點在告訴他,機括的弦簧在腳下,在腳下的殿道石面上。這殿面上既然可以設置坎面的活點,那麽這大殿的基腳就不會是整塊的石面。地面上鑿出的線條恐怕不止是為了美觀吧,也許是個誘兒(假象),也許是個隱兒(掩飾)。還有,既然不是整塊的石面,那麽坎面的扣子也同樣可以設置在石面上,那些地上的線條要掩飾的可能就是其他什麽扣子,甚至連剛才的巨木也有可能是個幌子,真正殺扣還在後面。

魯一棄所有的反應只來得及動動想法,在動作上他連腳趾都沒來得及縮一下。眼睛看到的大殿道面突然塌陷下去,腳下踩著的道面也塌陷下去,兩邊道面塌陷的方向不同,是一起往銜接的方向斜向塌落的,這就像在地面上陡然出現了一個斜度極大的漏鬥。

魯一棄沒逃出漏鬥的範圍,身形直滑落而下。女人倒是恰好站在漏鬥的邊緣,她本能地極力保持身體的穩定。但是也就一刹那間,她幾乎已經穩住的身形卻放棄了站立,也隨著魯一棄往漏鬥中跳落下去。

石頭道面沉重地回復了原狀,從回復時發出的輕微聲響可以知道,這對扣子板吻合得極好,它們的銜接線藏在鑿出的線條中是很難發現的。

大殿中恢復了寂靜,火缸和火盞中的火苗也漸漸弱下來了,看來那裏面的燃料剩得不多了。

魯一棄不知道在地面下已經待了多久了,他一直再做夢,夢境反復著他從上面落下的過程:滑下、落下,撞開活門;再滑下、落下撞開翻板……

醒來時他首先發現自己臉上濕濕的、涼涼的,開始以為是自己流出的血,後來石頂上落下的一滴水滴告訴了他,自己正是被這些濺在自己臉上的水珠喚醒的。其他的感覺就是周身疼痛,他知道這是自己連續撞擊活門、翻板造成的。

還有一個讓他嚇了一大跳的現象,他發現自己看不到任何東西。心想是自己雙眼瞎了,但隨即發現不是這麽回事,而是因為這裏是個沒有一點光線地方。

魯一棄摸到自己袋子中的熒光石,但是他不敢掏出來。這裏是個什麽地方沒有弄清楚,不知道周圍到底有些什麽怪東西。冒然拿出亮盞子,會將自己整個暴露出來,成為別人的目標或者什麽獸子捕獵的美食。

沒有光盞子,那就只有摸了。但是在未知的黑暗中摸索,其實是一件很讓人感到恐怖的事情。

魯一棄也很恐懼,他有些哆嗦地在身邊摸到了自己的毛瑟步槍,槍沒有提升他的勇氣,反倒讓他感到很是沮喪。步槍的槍栓部件掉落了,這槍真的成了根燒火棍。

一個綿軟的東西讓魯一棄驚出身冷汗,但很快他就清楚那是女人的身體,因為他摸到了女人**上那塊奇怪的皮子。魯一棄將女人扶坐起來,感覺到她溫暖的鼻息,知道沒事,就又讓女人睡下。隨後他開始往周圍更大範圍摸索過去。

除了女人,魯一棄沒有摸到什麽活物,於是他將熒光石掏了出來,照亮了這個空間。

這裏是個全封閉的暗室,暗室不大。室內地面分作兩層,魯一棄他們所在的位置是高的一半,另一半比他們這邊要低下去三尺多,而且下面有一尺多深的積水。四周圍是堅實的墻壁,墻壁上滿是厚厚的苔蘚。壁上還有許多寬大的縫隙和各種形狀的窟窿,這讓墻壁看上去像切開的發面。

女人也緩緩醒來,她看到魯一棄在周圍仔細查看著,便沒有馬上爬起來,依舊軟軟地躺在那裏,輕聲問了句:“這是哪裏?”

“不知道,看樣子是個尾子扣(坎面中,最後一個或者已經沒有繼續動作變化的扣子。)。”

“找到扣子結了嗎?”女人問。

“好像在頂上,而且好像不是用的弦子結,是單面封。”魯一棄說這話時心裏在暗暗擔憂,他不知道女人能不能承受這樣的打擊。“單面封”其實就是一個單向的封閉活門,它永遠只能一面打開,而在另一面絕不可能打開。因為這門所有的動作機括弦子都設置在打開的一面。陷在扣子裏的人不可能摸到扣子結。

女人的反應出乎意料的平靜:“隨它吧,這趟是我宿命所歸,生死都由不得的。”

女人的話讓魯一棄不知如何安慰,只好回到女人身邊坐下,靜靜地看著女人平靜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