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斷淩碎霧第二十八節 殿無梁(第3/4頁)



躺在地面上有好久好久,都不知道到底過了多少時間。大殿邊沿落下的光柱已經轉移一個照射角度,從此推斷,總要有半個時辰往上。

周圍很靜,只有火苗“撲撲”的跳動聲。

魯一棄掙紮著撒開女人的手,女人抓得太緊,還似乎不願意松開。松開了手,魯一棄首先在周圍摸了摸,找到自己的毛瑟槍,槍握在手裏,便有了幾分膽量,但隨即又一想,不由對自己的心理暗暗好笑,在這樣的坎面前,這麽一支步槍能起到什麽作用?

不管槍有什麽用,人卻不能這樣一直躺著。長時間地躺著不動讓他體會到其他的不適,那是饑腸轆轆的感覺,也是,從昨天晚上到現在,他們都還水米未進呢。

魯一棄緩慢翻轉過身體,趴在地面上眼睛盯著前面殿道中間的一只火缸。

從剛才被風吹得移動的距離以及那對巨木的大小來看,他們現在的位置應該是在巨木拍擊的範圍之外,可是這坎面是否只有這對巨木?如果還有其他對拍巨木,那麽與之相鄰的下一對巨木的布置區域離這裏到底有多遠,會不會是緊靠著的?

不知道,魯一棄不知道,女人也不知道。這一刻魯一棄感覺自己分外想念獨眼、瞎子他們,和大家在一起時,總會有人給他非常有效的建議。

但是有一點魯一棄不需要別人告訴他,就是這坎面只會布置在兩只火缸之間。因為從剛才巨木拍過的高度看,它的最下邊是低過火缸的。它們的運行軌跡肯定要給火缸留出間隙。

“這是不是就是坎面的缺?”魯一棄在心裏嘀咕著。

“爬到那火缸旁邊就不會有什麽危險了。”女人不知道什麽時候也趴在了魯一棄的身邊。她說的話有些沒頭沒尾,要是別人肯定會問為什麽,但是魯一棄沒有問,他已經知道女人說道是什麽意思了。

“雖然我們都不是英雄,但是看法倒是一致。”魯一棄說。

“不只是英雄才看法略同,有時候男女之間更容易心意相通。”女人說話很有道理,讓魯一棄很是佩服;女人的話還很有深意,帶些弦外之音,這讓魯一棄有些臉熱。

就在魯一棄還沒來得及從女人言語中收回自己的思緒的時候。那女人突然手腳並用,動作迅速地朝火缸爬過去。魯一棄伸手想拉住,可手指觸到女人柔弱的腳踝,卻怎麽都用不上力,也可能是不敢用力,女人的腳便在這遲疑的瞬間出溜過去。

這讓魯一棄很是感動,也多少有些羞愧。自己自己一個大男人,沒有實力照顧好一個女人,倒讓個女人在為自己探路冒險。

也就在這一刻,魯一棄心中對女人所有的疑慮真正開始消失。

這坎面與前面的風箱、三朵穗有關聯,取義可能是“慶豐收”吉板上其他較小的人形。那些人形一般都作歡舞拍手狀,行家術語管這些叫“喜樂拍”。由此可以推斷坎面是魯家祖先留下的。女人如果是懂這坎面的,那麽說明她和魯家有很深淵源;如果女人不懂這坎面,可她還搶著往前當探杆,如此不顧性命的舉動,也只能說明她決不會是對家的釘兒。

女人爬行的速度很快;女人爬行的過程很平靜。兩邊沒再有巨大的木塊拍出,這情況讓魯一棄有些摸不著頭腦了。先輩們布置的坎面不應該只是這麽簡單。再仔細琢磨了一番,他覺得可能是因為大殿太大,老祖們布置坎面時只能布滿橫著的一線,像這樣的巨木坎面,要在整個大殿內都布上,工程太浩大了。

可就算沒有巨木坎面,緊接著也應該有其他的布置呀!

沒等女人爬到火缸,魯一棄便跟在背後爬了過去。女人在火缸處停下,回頭朝他招手時,他其實也已經爬過了一半的距離。

爬過這麽一段竟然沒有坎面扣子動作,那麽剛才的坎面又是什麽機括控制啟動的呢?殿道是平坦的,自己和女人也沒有碰到什麽線,磕了什麽絆兒。那麽是不是踩了什麽點了。對了,爬行時身體和道面接觸面積大,壓力散,觸不開扣子弦,而站立行走的話,只有腳的踩點,那麽壓力就可以踩開弦子。

這是個危險的概念,這個危險的概念促使魯一棄做出了危險的舉動,他站起身來,開始繼續站立著往前行走,他要證實自己的判斷,要想走過坎面必須知道坎面的動作原理。

魯一棄在極力提升自己的感覺,但是對於這樣的機括坎面,他的超常感覺失效了。能做的只有警惕地瞄視著兩邊,腳下一點點地移動步子,隨時準備避讓巨木的突然襲出。

他的每一步都是小心翼翼的,他的思想也是小心翼翼的。他在尋找坎面動作的機括同時,也在搜索自己思維的漏洞。因為有一點他始終不明白,為什麽從一開始就覺得自己推斷出的結果是個危險的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