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3/4頁)

殺戮手段之殘忍同樣讓人感到震驚。

“他是被人勒死的,”雪利出人意料地說道。他跟我一樣也在思索著。他關掉車燈,卻留下馬達在空轉。“顯然,他是坐在駕駛座上,進攻者從後面抱住他,並用他的領帶將其扼住直至昏厥,然後再割斷他的喉嚨。無論是誰作案,都一定會被濺得一身血。”

濺血的車窗,手電筒的光束照在被鮮血浸透的座椅。“可是,特雷諾又如何跑出車外的?”

“我想我最初的預感是正確的。他先是被拖出車外,然後又被肢解。”我看到特雷諾趴在地上還用手捂著臉。“我想,他後來又恢復了知覺。”

“恐怕是這樣。但是,由於大量失血,恢復知覺也是短暫的。讓我百思而不得其解的是案犯的作案手段竟然與我們在太平間所看到的屍體上的創傷完全一致。這就意味著他們一定到過太平間。”他警覺地看著我。“今天下午我們有一段時間把鑰匙留給你的手下保管,我們得查一下——”

“我已經查過了。他們沒有將鑰匙交給任何一個人。但是,的確是有人在我們不在時,趁機潛入太平間。那個人就是弗蘭克·特雷諾。”

“特雷諾?這講不通嘛。你憑什麽這麽確定?”

“他的須後水。我在他身邊跪下時,又聞到了這種氣味——跟我剛回到太平間時聞到的一樣。你還記得嗎?”

“他去那裏做什麽?”

“這同樣令我迷惑不解。我不相信他去那裏是為了看莫娜。”我向他解釋蓋在嬰兒屍體上的床單被人動過。

“但是為什麽?”

“咱們再談一談那個孩子吧。那個孩子是自然出生的嗎?”

“是分娩生產。因為沒發現有胎盤附著現象。但是從臍帶根部看不出是被剪斷的還是自然萎縮。是死胎還是活胎——還很難講。但即使從技術上講,即使孩子生下來是活的,這個可憐的小生命也根本沒有呼吸過——從她的生理狀況來看是不可能的。”

“那麽你又如何界定死因?”

“多處構造異常,與生命相矛盾。”

“那麽又是什麽引起了這些……異常呢?”按照菲尼安的說法,莫納什本身就是異常之地。

“首先,大腦發育不全。”我想起被鋸下來的頭骨中有一團灰色的物質。“尚未形成兩個半球;在胎兒發育過程中,大腦和顱骨的形成相互作用,導致面部對稱中線缺陷——最明顯的就是只有一個眼窩。”

“但是,它有兩只眼球,而不是一只。”

“但是混在一起。過去人們常常認為眼睛是各自獨立形成的,但後來的研究卻發現胎兒的眼動區最初只是一個,後來再一分為二。如果該過程不能順利進行,就會出現獨眼畸形——一只眼窩和一只眼球,或者像現在所說的這種情況:兩只眼球混在一起,或者只是一個裂縫而沒有眼球。就像你看到的那樣,眼窩可能會出現在原本屬於鼻子的地方。而鼻卻長在上面,我稱它為‘鼻子’,實際上不過是一個肉質管狀物,沒有鼻孔。”

“上帝啊,就像是開了一個可怕的遺傳玩笑。”

“從某種程度上講,的確如此。但是,對這個可憐的小家夥開的玩笑有點過頭了,還記得它的肢體情況嗎?”

“只有長著肉芽的殘肢。”我說。

“這就是所謂的海豹肢症,長骨沒有發育。手指和腳趾都混在一起——這種情況被稱為並指(趾)現象。大自然與其說是殘酷倒不如說是仁慈,因為它將多種異常性堆積到畸形兒身上,不讓它們成活。現在這個胎兒所承受的還不止這些。顱骨後屈致使面部上揚——這叫枕骨裂腦露畸形,這種情況也會給母親帶來嚴重的難產問題。”

分娩。一想到會生出這樣的畸胎,令我不寒而栗——也許是女性特有的也是一種天生的恐懼感。“你還沒有說是什麽原因導致畸形的發生呢。”

“有時候就是因為一個簡單的隨機突變——出現的頻率遠比你想象的要高,但通常情況下,胎兒在妊娠初期就會自然流產。有時候是遺傳性的,在一個家族中,隱性基因隔幾代就會出現一次。有時候,藥物或輻射也會導致突變的發生。我們將做一個DNA檢測,看一看是否能夠發現特定染色體的異常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