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蓄意謀殺(第5/7頁)

“他已經上床了!”

“我可不這麽想,兔寶,我相信他已經看到我們了。”

“為什麽?”

“我看到了一點亮光。”

“在哪裏?”

“在樓下,一下子就沒了,當我——”

他的低語聲消失了,他又一次看到了那點亮光,我也看到了。

前門底下出現了一道金色的亮光,接著就消失了,然後它又出現在了門楣底下,像一條金線,跟著就徹底地消失了。我們還聽到樓梯在嘎吱作響,那聲音隨後也徹底消失了。接下來,我們一直站在草地上等著,等到腳都被露水打濕了,但卻再沒看到什麽東西,也沒聽到什麽動靜。

“我要進去了,”到了最後,拉菲茲說道,“我相信他並沒有看到我們。不過,我倒希望他看到了。這邊走。”

我們小心翼翼地踩過那條小徑,濕漉漉的腳底卻沾上了一些砂石。等我們踩到陽台的時候,這些砂子發出了可怕的碾壓聲。這是一個鋪著花磚的小陽台,陽台和屋子間隔著一扇玻璃門,拉菲茲第一次看到的亮光就是從這道玻璃門裏透出來的。這會兒,他拿出一顆鉆石、一罐糖漿,還有一張棕色包裝紙——這些東西他通常都會隨身攜帶——開始劃玻璃。他並沒有拒絕我的幫助,不過他的接受也許只是下意識的,就跟我下意識地去幫助他一樣。不管怎樣,在我的幫助之下,他把那些糖漿抹到包裝紙上,再把紙按到玻璃上,又拿鉆石在紙上畫了一個圈。這之後,那片玻璃就輕輕地掉到了我們的手中。

拉菲茲探手進去,轉了轉門鎖上的鑰匙,然後伸長胳膊,拔下了門底部的門閂。門上看來只有這麽一個門閂,因為門跟著就開了,不過只開了一道窄縫。

“這是什麽?”拉菲茲說,門口好像有什麽東西被他踩碎了。

“一副眼鏡。”我小聲答道,一邊把眼鏡撿了起來。我還在摸索地上的碎鏡片和彎了的鏡框,拉菲茲已經絆了一下,差點摔倒在地。這時他突然大叫了一聲,也沒想著要壓低聲音。

“噓,夥計,安靜!”我壓低嗓音懇求道,“他會聽到的!”

回答我的是他牙齒打戰的聲音——他居然也會這樣——然後我聽到他跪在那裏,慌裏慌張地劃火柴。“不會了,兔寶,他不會聽到的。”過了一會兒,他小聲地說道。然後他站起身來,點著了煤氣燈。

地上躺著安格斯·拜爾德本人,已經死了,灰色的頭發糾結在一起,上頭全是血;他身邊有根撥火棍,黑色的頭上還閃著亮光;他的辦公桌在屋子的一個角落裏,一片狼藉,顯然是被人搜過了。壁爐架上的座鐘發著刺耳的滴答聲;在約摸一百秒的時間裏,屋子裏只有這個聲音在響。

拉菲茲一動不動地站著,低頭看著死者,情形就像一個人歪打誤撞地走到了一個深淵的邊緣,正在往深淵底下看。他的鼻孔大張著,我都能聽到他粗重的呼吸聲。他就那樣一動不動地站著,嘴似乎也被人封上了。

“那個亮光!”我聲嘶力竭地說道,“剛才我們看到的,門底下的那個亮光!”

他騰地一下轉過身來。

“沒錯!我都忘了。我第一次看到亮光就是在這裏!”

“他肯定還在樓上!”

“如果是這樣,我們很快就可以把他揪出來。我們走!”

我沒有照做,而是伸出一只手攥住了他的胳膊,請求他好好地想一想——他的敵人現在已經死了,我們肯定要受牽連的——現在則是我們脫身的最好時機。他煩躁地一下甩開我的手,眼裏滿是輕蔑的神色,沖我說道:“你如果要保全自己,那就請便。”接著他又轉過身去,背對著我,這一次我終於相信他這麽說是認真的。難道他把自己到這裏來的目的給忘了嗎?難道他打算讓這個夜晚成為一場深重的災難嗎?我還在想這些問題的時候,大廳裏已經閃出了火柴的亮光,接著他就上了樓梯,樓梯咯吱作響,聲音跟剛才兇手踩過樓梯時一樣。本能的同情心讓他置危險於不顧,雖然我的反應比較遲鈍,心裏也已經湧起了同樣的一股情感。難道我們可以任由兇手逃之夭夭嗎?我的回答是躍上吱呀作響的樓梯,趕在拉菲茲之前上了樓。

我眼前出現了三扇門:第一扇門敞著,裏頭是間臥室,床已經鋪好了,但卻原封未動;第二間屋子怎麽看都是空的;第三間屋子則房門緊鎖。

拉菲茲點著了過道上的煤氣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