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蓄意謀殺(第4/7頁)

“可是我必須得去!”

那對鋼藍色的眼睛裏閃過了一道可怕的寒光。

“去阻止我嗎?”拉菲茲問道。

“不是。”

“你保證?”

“我保證。”

“兔寶,如果你出爾反爾——”

“那你沖我也開一槍好了!”

“我做得出來的。”拉菲茲鄭重其事地說道,“那你就是自尋死路了,夥計,不過,既然你要去,呃,那就越快越好,因為去之前我還得回家一趟。”

五分鐘之後,我在奧爾巴尼俱樂部對著皮卡迪利大街的入口處等候拉菲茲。我要在外頭待著是有原因的,因為我感覺——半是希望半是恐懼——安格斯·拜爾德也許還在跟著我們。如果能和這位高利貸者狹路相逢,我也許可以用一種更加直接、不那麽冷血的方法來對付他。我不會拿他面臨的危險警告他,但卻會不惜一切代價去阻止悲劇的發生。不過,我們並沒有狹路相逢。現在想來,一直到拉菲茲和我往威爾斯登的方向走出去好遠的時候,我心裏仍然抱著這一高尚的信念。不到萬不得已我是不會食言的,可要是我願意的話也可以那麽做,然後再接受應得的懲罰好了。想到這一點,我覺得很是安慰。唉!現在想來,我的那一番好意中摻雜著很多好奇的成分,到最後還完全被興趣和恐懼所取代了。

我們花了一個小時走到那所房子,那個過程現在回想起來還歷歷在目。我們穿過聖詹姆斯公園——現在我還能回想起當時橋上那明亮的燈火,還有映照在水中的模糊光影——又花了幾分鐘時間等開往威爾斯登的末班地鐵。我還記得,發車的時間是十一點二十一分。拉菲茲懊惱地發現車子不到肯薩爾高地,我們只得在威爾斯登換乘站下了車,步行穿過幾條街道,走進了一片相當空曠的鄉野。我對那地方很陌生,以後也再沒法找到那座房子了。不過我記得,當時鐘敲響十二點的時候,我們正走在一條陰暗的小路上,兩邊是樹林和田野。

“我們到他家的時候,他應該已經上床睡覺了吧?”我說。

“但願如此吧。”拉菲茲冷冷地說道。

“那你的意思是我們要破門而入嗎?”

“那你以為呢?”

我之前根本沒考慮過這一層,滿腦子裏想的都是那件終極罪行。跟它相比,入室行竊實在是小事一樁,但卻依然應當受到譴責。我看到了我們這個計劃當中一些明顯的缺陷:這個家夥對竊賊及其行事方式了如指掌;他肯定有武器,沒準兒還會趕在我們之前開槍。

“要是這樣就最好不過了,”拉菲茲說,“那就是一對一的公平對決了,誰被打死都是活該。你不會以為我喜歡犯規不喜歡公平競爭,是吧?不過他必須得死,不管是什麽死法,否則你我就得坐很久的牢。”

“那也比這樣好!”

“那就回到你該待著的地方去吧,善人先生。我告訴過你,我不需要你,現在我們已經到了。晚安!”

我根本看不到什麽房子,眼前只有一堵高墻的一個角,孤零零地矗立在夜色之中,墻頂上的碎玻璃在星星的照射下閃閃發光;墻裏嵌著一扇高聳的綠色大門,上面布滿了尖釘。房前是一條新修的路,路對面的遠處有一根路燈柱子。在路燈的微弱光線下,這道門顯得堅不可摧,似乎連攻城槌也對它無可奈何。在我看來,這條路邊上好像是一個建築工地,其中只有這麽一幢蓋好了的房子,孤零零地矗在路的一頭。不過夜色實在太過陰暗,我也只能得到這麽一個大概的印象。

不過,拉菲茲曾經在白天來過這裏,這次來的時候也已經準備好了對付那些特別障礙物的方法。這會兒,他正在盡量往上夠,把香檳酒的塞子弄到那些尖釘上,接著又把疊好的運動夾克鋪在了塞子上。他往上爬的時候,我往後退了退,看到一個小小的石砌塔尖刺破了大門上方的天空。他爬過去之後,我也沖了上去,身體壓在了那些尖釘、塞子和運動夾克上。拉菲茲用力拽了拽那件夾克。

“過來了?”

“嗯!”

“那就小心點,這地方到處都是電鈴拉線和彈簧機關。不好對付啊,這個地方!就那樣,站著別動,等我把塞子拿下來。”

花園非常小,是新建的,草坪上的草皮都還是一塊一塊的,光禿禿的泥花床裏卻栽了許多大棵的月桂樹。“這些樹本身就是鈴鐺,”拉菲茲小聲說道,“別的東西不會像它們這樣沙沙作響——狡猾的老東西!”我們在草地上匍匐前進,跟那些樹保持著很遠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