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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做什麽?我到底犯了什麽罪?!”

取下堵住嘴的口球後,伊澤馬上高聲抗議。

伊澤在照相館裏被一群神秘男人拿槍抵住,被架著帶出屋外,押進一輛停在馬路旁的汽車後座。

他在車內被蒙住眼睛,戴上手銬,甚至在嘴裏塞進口球。對方的動作利落得教人驚訝。這群男人顯然對這種工作駕輕就熟。

車子發動後,坐在他兩側的男人始終不發一語。

伊澤從感覺到的道路狀況來判斷,車子似乎正穿越倫敦市區,朝郊外而去。不過,究竟會被帶往何方,對方只字未提。

行駛約三十分鐘後,車子突然停下。

車門開啟,對方催促他下車。

他們隔著衣服搜遍伊澤全身,之後從兩旁架起他的手臂,蒙著眼睛,帶他走進建築中。

進入之後,走了一段長長的走廊。他走上櫻梯,轉了幾個彎。

突然,前方的門開啟,有人粗魯地從背後推了他一把。

背後的門關上,同時另一只手抓住伊澤,讓他坐向椅子。

拆下眼罩一看,眼前是宛如警局偵訊室般的狹小房間。

四面被沒有窗戶的白墻包圍,腳下是短毛的灰色地毯。房間中央擺著一張沒半點花樣的鋼桌,桌子兩側則是同樣冷冰冰的鐵管椅。他被迫坐在其中一把上。

伊澤背後的兩側,各站著一名身穿英國軍服、體格健壯的士兵。

他覺得房內還有另一個人,就在背後看不見的地方。

拆下堵住嘴巴的口球後,伊澤馬上高聲抗議,同時想轉頭望向身後,但站在兩旁的男人馬上按住他的頭和肩膀。

“可惡,怎麽會這樣!”伊澤放聲大叫,“一定是弄錯了!你們抓錯人了。求求你們,請幫我解開手銬。我不會告訴任何人,請放我回家吧!”

驀地,擺在桌上的燈發出強光,迎面照向伊澤。他反射性地想背過臉去,但士兵從兩側緊緊按住他的頭和肩膀。

他因強光眯起眼睛。背後那人似乎在屋內繞了一大圍,接著從桌子對面,即正伊澤的後方,傳來男人低沉的聲音:

“很遺憾,我們已知道你是日本陸軍派出的間諜。你死心吧。”

“間諜?你說我是日本陸軍派出的間諜?”伊澤萬分驚訝似地高聲說道,“你在開什麽玩笑啊?對了,剛才在照相館裏,也有人這麽說……我只是一般的攝影師。如果你覺得我騙人,可以去問我舅舅。”

“你舅舅?”

“最近剛回日本的前田倫敦照相館的老板,前田先生!只要問彌太郎舅舅,就能知道我是什麽人。”

“原來如此,這也是個辦法。”男人以高姿態的口吻說道,“不過,我們從一個比你更機靈的人口中得到了和你有關的證詞,要聽聽看嗎?”

男人微微擡手,比了個手勢後,從架在房內某處的喇叭裏傳出聲音。

“……那我就跟你說吧……這可是秘密哦,你一定要保密。你知道位於牛津街上的前田倫敦照相館嗎?嗯,對對對,就是那家……經營那家店的前田老板回日本去了,改由一名說是他外甥的年輕人到倫敦來……喂,這件事你真的不能跟別人說哦,因為這是機密……嗯,我知道。你和我的關系不比外人……對了,那名來自日本,姓伊澤的男人,你知道嗎?……對,就是那名老是在店門前玩相機,個頭矮小,看起來很親切的年輕人……你說他是個帥哥?是嗎?不過……也是啦,當然是我比較帥嘍。總之,他其實不是前田老板的外甥,而是日軍派來的間諜……你說我騙你?我哪會騙你啊。你聽好了,日本陸軍裏頭,有個通稱‘D機關’的機密組織。外務省裏只有極少數的人知道,那名年輕人就是他們派來的。……咦,他的目的?不知道,好像是要查探英國的內情,在他們後方制造混亂……對啊,很壞對吧?話說回來,間諜本來就是品格低下的變態才會做的工作。那種人就算跑來破壞我們倆的感情,也不足為奇……親愛的,讓我們再次確認彼此的親密關系吧……”

聲音中斷。

這個渾然未覺自己被人錄音、一直講個沒完的男人……

是外村均,最近剛派駐倫敦的菜鳥外交官。

上任才兩個月不到,就被英國的性間諜玩弄於股掌之間,在床上隨口說出機密情報。外務省又送來了這種頭痛人物!不過……

“結城過得好嗎?”

男人若無其事地問道,令伊澤猛然回過神。

既然對方提到結城中校,那表示他是英國情報機關的高層。照這樣來看,伊澤應該也知道敵人的真實身份。

伊澤眯起眼睛,仔細觀察那名待在刺眼強光後方的男人。

他有一對灰色眼珠,身材瘦長,長臉。他已不年輕,頂著一頭理短的銀發,身材結實,雖然穿著一襲不起眼的灰色西裝,但看起來比其他兩名身穿軍服的男人更有軍人的架勢。男人右臉有一道縱向的傷疤,應該是昔日在戰場上換取勛章的傷痕吧。這麽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