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園疑案(第2/7頁)

“我對他們了解得很。”萊蒙小姐面無表情地說。

給阿米莉亞·巴羅比小姐的回信及時寫好並寄出,卻沒有得到任何答復。赫爾克裏·波洛猜想,莫非這位老夫人已經自己搞清楚了問題。令他感到有點驚訝的是,如果真是那樣,不再需要他的幫助,她居然沒有客氣地寫封信來知會一聲。

過了五天,萊蒙小姐接受完早間指示後對波洛說:“我們去信的那位巴羅比小姐難怪沒有給我們回信。她死了。”

赫爾克裏·波洛輕輕地跟了一句:“哦,她死了。”說話的口氣聽上去不像個問題,倒像個答案。

萊蒙小姐打開手包,取出一張剪報。“這是我在地鐵裏看見的,就把它撕了下來。”

波洛心下暗暗稱贊,雖然萊蒙小姐用的是“撕”這個詞,但其實她是用剪刀將它整齊地剪下來的。波洛讀著從《早間郵報》的“出生、死亡、婚姻”專欄裏剪下來的那則通告,上面寫著:“三月二十六日,阿米莉亞·簡·巴羅比在查曼草地玫瑰岸猝死,享年七十三歲。特此通告,敬謝鮮花。”

波洛讀完之後,輕聲嘀咕著:“猝死。”然後他輕描淡寫地說道:“請你記錄一份口授信稿,萊蒙小姐,好嗎?”

沒有落筆之前,萊蒙小姐滿腦子還在琢磨文件歸档方法那錯綜復雜的細節,聽到雇主一聲吩咐,她立刻收回神,迅速記錄下波洛口授的內容——

親愛的巴羅比小姐:

我沒有從您那裏收到回信,但因我星期五要去查曼草地附近,我將於那天拜訪您並與您詳細討論您在信中提到的事情。

謹此 赫爾克裏·波洛

“請把這封信打印出來。如果立刻寄出的話,今晚可以到查曼草

地。”

第二天一早,黑邊信封的回信就隨第二趟郵件來了。

親愛的先生:

來信收悉,我的姑媽巴羅比小姐已於二十六日去世,因此您所提到的事情不再重要了。

謹此 瑪麗·德拉方丹

波洛心中冷笑,“不再重要了……我們走著瞧吧。出發——去查曼草地。”

玫瑰岸是一幢別墅,還真是個玫瑰盛開的地方——不是什麽別墅都可以叫這個名稱的。

赫爾克裏·波洛沿著小徑走向前門,途中停下腳步,欣賞著兩邊修剪得整整齊齊的花壇。盛開的玫瑰花許諾給人們一個預期中的豐收,同樣怒放的還有黃水仙、郁金香、藍色風信子——離房屋最近的一個花壇用貝殼鑲著邊,但沒鑲全。

波洛自言自語地說:“那則英國童謠是怎麽說的來著?”

瑪麗太太,你搞錯了吧,

你的花園種的什麽呀?

種鳥蛤殼,種銀鈴鐺,

還有那美麗女仆排一行。

“不見得會有一行,”他想,“但至少會有一個漂亮女仆,這個童謠就對上號了。”

前門打開,出現了一個頭戴帽子身穿圍裙的小個子女仆,這位衣帽整潔的女子用疑惑的眼光打量著波洛,不明白這個小胡子外國人為何在門前花園裏大聲自言自語。正如波洛所料,她頗有姿色,長著一雙藍色的圓眼睛,臉龐紅潤可人。

波洛彬彬有禮地舉起帽子,對她說:“請問,阿米莉亞·巴羅比小姐是不是住在這裏?”

小個子女仆張開嘴,瞪大那雙圓眼睛,“噢,先生,您不知道嗎?她死了。死得很突然,就在星期二晚上。”

她有點遲疑,在兩種本能之間猶豫不決。第一種,是不信任外國人;第二種,忍不住想說點什麽,在她們這種人看來,議論一下疾病和死亡這種事情總是很有意思。

“這太令人吃驚了,”赫爾克裏·波洛言不由衷地說,“我與夫人約好今天見面。不管怎樣,我可以見見住在這裏的另外一位夫人。”

小個子女仆拿不定主意,“你說的是太太嗎?嗯,也許你可以見她,但我不知道她會不會見你。”

“她會見的。”波洛說道,並遞給她一張名片。

他威嚴的語氣起了作用。這位臉龐紅潤的女仆退後兩步將波洛讓進門,領進大廳右側的起居室,然後就拿著名片找太太去了。

波洛打量著這間屋子,這是個傳統風格的起居室——米灰色粗絨墻紙,印著碩大花朵的裝飾布色彩模糊,坐墊和窗簾是玫瑰紅,還陳列著不少小瓷器和裝飾品。屋裏沒有什麽特別引人注目的地方,也看不出主人的個性品位。

突然間,生性敏感的波洛覺得有道目光落在他身上。他急忙轉過身,看到落地窗的入口處站著個女孩——身材嬌小,臉色發黃,長著一頭黑發,眼神充滿警惕。

她邁步走進房間,波洛對她微鞠一躬,她卻突兀地喊道:“你來幹什麽?”

波洛沒有作聲,只是聳了聳眉毛。

“你是律師——對嗎?”她英語說得不錯,但沒人會把她當成英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