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利茅斯快車謀殺案(第3/6頁)

“我能請你回答一些問題嗎?昨天早上出發之前,你的女主人有什麽異常嗎?有沒有很激動或者很緊張?”

“噢,沒有,先生。”

“但車到布裏斯托爾的時候,她情緒有了很大變化,是嗎?”

“是的,先生,她顯得很緊張,非常緊張,有點語無倫次,好像自己也不知道要說什麽。”

“她究竟說了什麽?”

“嗯,先生,我記得。她說,‘梅森,我得改變行程,出了一些事情,我的意思是,我不能在這兒下車了,我要繼續坐這趟車。你把行李拿下去,放在行李寄存處,然後喝點茶,在車站等我。’

“我問,‘就在這兒等你,夫人,是嗎?’她說,‘是的,是的。不要離開車站,我會乘晚些時候的火車回來。我說不好是什麽時候,也許不會太晚。’我回答說,‘好的,夫人。’我沒資格問她什麽,只是覺得奇怪。”

“因為這種做法不像你的主人,是嗎?”

“非常不像,先生。”

“在你看來,這是怎麽回事?”

“嗯,先生,我想是和包廂裏的那位先生有關。她沒有跟他說話,但回頭看過他一兩次,好像不確定自己這麽說對不對。”

“你沒看見那位先生的臉,是嗎?”

“是的,先生,他一直沒有轉身,我只看到他的背影。”

“你能描述一下嗎?”

“他穿著淺駝色外套,戴著旅行帽,又高又瘦,好像後腦部位呈黑色。”

“你不認識他,是嗎?”

“噢,我不認識,先生!”

“你能肯定他不是你的男主人卡林頓先生嗎?”

梅森看上去相當驚愕。

“噢,我想不是他,先生。”

“但你不能肯定?”

“身材瘦高有點像男主人,先生,我沒想過會是他。我們很少看見他,我沒法確定是不是。”

波洛從地毯上揀起一個別針,面無表情地皺著眉頭,接著問道:“這個男人會不會在布裏斯托爾剛上火車,就在你到主人包廂之前?”

梅森想了想說:“那也是有可能的,先生。我的車廂人很多,我擠了半天才擠出去,然後還要穿過站台上的人群,那也費了些時間。不過如果他是剛上車的,那就沒多少時間和女主人說話,所以我一直以為他是從走廊過來的。”

“不錯,那種可能性更大一些。”

他不再提問,但臉色仍很凝重。

“你想知道女主人當時的衣著打扮嗎,先生?”

“報紙上提到一些,你可以再說說。”

“她戴的是白色狐狸皮無邊女帽,先生,還有白色帶點的面紗,身上穿著的是藍色粗呢外套和裙子,是那種人們稱為品藍的藍色。”

“哦,那相當引人注目啊。”

“就是,”哈利戴先生在旁說,“賈普警督希望她這身打扮能幫我們找到案發地點,看見過她的人很難忽略她。”

“確實如此。”波洛轉過臉說,“謝謝你,小姐。”

女仆離開了屋子。

“好啦,”波洛敏捷地站起身,“目前在這裏我只能問到這些了。先生,我只是希望你能坦言相告你所了解的所有情況,我的意思是‘所有’。”

“我是這麽做的。”

“你肯定嗎?”

“絕對肯定。”

“既然如此,我就不再說什麽了。我不能接這個案子。”

“啊,為什麽?”

“因為你沒有坦言相告。”

“我向你保證——”

“不必了,你的確對我隱瞞了一些事。”

哈利戴沉默了半天,從衣袋裏掏出一張紙,遞給我的朋友,“這就是你想要的吧,波洛先生。你是怎麽知道的,嗯?真是可惡!”

波洛笑著打開那張紙。這是一封信,筆跡纖細,字母向一方傾斜著。波洛大聲讀道:

親愛的夫人:

我望眼欲穿地盼望著與你重逢的日子。收到你溫馨的回信後,我激動不已。我們在巴黎共度的那些美好時光一直縈繞在我心頭。你明天就要離開倫敦,這讓我情何以堪。不過,我會很快與我的心上人再度把酒言歡,比你所期待的要快得多。

親愛的夫人,請你記住,我對你的深情蒼天可鑒。

阿曼德·羅奇福

波洛將信還給哈利戴,並鞠了一躬。

“我估計,你並不知道你女兒想跟羅奇福伯爵重溫舊情,對嗎?”

“這的確讓我大吃一驚。我是在我女兒手袋裏發現這封信的。波洛先生,你可能也有所耳聞,這個所謂伯爵是個天字第一號的大壞蛋,什麽都幹得出來。”

波洛點點頭。

“能告訴我你是怎麽知道有這封信的嗎?”

我的朋友微微一笑,“先生,我其實並不知道。不過對偵探來說,只掌握追蹤疑犯腳印,辨別煙灰牌子這種技巧是遠遠不夠的,他還得是個出色的心理學家。我知道你討厭而且不相信你那位女婿,你女兒死亡的直接受益者是他,女仆對包廂裏那個神秘男子的描述也和他比較吻合,可你對他是否涉嫌並不重視。我在想這是為什麽?顯然你的懷疑在另一個人身上,但你沒說,那就是有所隱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