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沃爾謎案(第4/6頁)

“你們為什麽爭吵?你為什麽拂袖而去?”

斯坦頓小姐猶豫地看著拉德納,那位年輕人立刻心領神會。

“我得走了,弗裏達,晚上見。再見,先生們。你們一會兒還要去火車站?”

波洛回答說是的,拉德納就走了。

“你們訂婚了,是嗎?”波洛問,嘴角掛著意味深長的笑容。

弗裏達·斯坦頓臉一紅,爽快地承認了。

“和舅媽不和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她補充說。

“她不贊成這門婚事?”

“唉,這事一言難盡,你知道,她已經——”女孩欲言又止。

“說吧,沒關系。”波洛溫和地鼓勵她。

“嗯,這事說起來很丟人,我真不想這樣說她,她現在已經死了。可如果我不說,你恐怕根本搞不清楚是怎麽回事。舅媽對雅各布很著迷。”

“有這種事?”

“是的,這不是很荒唐嗎?她都五十多歲了,他還不到三十歲。但不知為何,她對他特別癡迷。我沒辦法,只好告訴她,他追求的對象是我。她置若罔聞,根本不信,從此對我百般挑剔,總找碴兒罵我。我忍無可忍才發了脾氣。我和雅各布商量過,都覺得還是我搬出來住一段時間,等到她神志清醒明白事理了再說。唉,舅媽也是可憐,一直就執迷不悟,不能正常地想問題。”

“確實像你說的這樣。謝謝你,小姐,你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講得很清楚。”

我們出門後發現雅各布還在街上等著我們,讓人頗為意外。

“我能猜到弗裏達跟你們講了什麽,”他說,“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我們都很痛心。你可以想象,我夾在中間是多麽尷尬。我也不好說這事不是我造成的,與我無關。說實話,剛開始老夫人喜歡我時我還挺高興,覺得這樣她就會贊成我和弗裏達的事。沒想到事情弄得這麽不堪,讓人心煩意亂。”

“你和斯坦頓小姐什麽時候結婚?”

“我希望盡快。波洛先生,坦率地說,我比弗裏達了解的情況更多一點。她認為舅舅決不會下毒,我並不這麽肯定。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就算知道什麽我也決不會多嘴多舌,自找麻煩,也不想看我妻子的舅舅在法庭上被判謀殺上絞架。”

“那你為什麽跟我說?”

“因為我聽說過你的大名,知道你很有智慧,也許你會把案子搞個水落石出。聽我一言,那樣做有什麽好處呢?事已至此,反正可憐的舅媽也不會復活了。而且她最怕鬧出家庭醜聞,惹人笑話,不要讓她死不瞑目吧。”

“也許你說的有道理,你的意思是希望我不管查出什麽都不要聲張,是嗎?”

“我是這麽想的,那當然是個很自私的想法。我正在創業,在經營服裝生意,剛有點起色,也不希望自己妻子家裏出現醜聞。”

“自私之心人皆有之,拉德納先生,只不過我們都不會承認得這麽瀟灑。我可以采納你的建議,不過說句實話,要想讓這件事就此偃旗息鼓不再發作恐怕很難。”

“為什麽?”

波洛豎起一個手指讓我們注意聽。今天是趕集日,我們正路過一個集市,裏面熙熙攘攘,人聲鼎沸。

“聽見沒有,眾聲喧嘩——那就是為什麽,拉德納先生。哎呀,我們得趕緊走,要誤火車了。”

“有意思吧,黑斯廷斯?”火車徐徐駛出車站,波洛對我說。

他從衣袋裏掏出小梳子和小鏡子,認真整理他的漂亮胡髭,剛才跑得太快,胡髭微微有點亂。

“你還覺得有意思?”我不耐煩地說,“在我看來,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很無聊,很無趣,半點意思也沒有,而且毫無神秘可言。”

“你說的對,毫無神秘可言。”

“我覺得那女孩說她舅媽被弄得神魂顛倒的話不太靠譜,那是我唯一覺得有問題的說法。我們見過那位舅媽,她是個傳統的好女人,很體面的女人。”

“沒什麽不靠譜的,那也是司空見慣的事。如果你仔細讀報,就會看到經常有很傳統很體面的五十多歲女人離開共同生活二十年的丈夫,有時候還拋家棄子,奔向某個比她年輕許多的男人懷抱。黑斯廷斯,你尊敬女性,而且會被所有美貌並朝你拋媚眼的女人傾倒,但實際上你並不了解女人。女人到了自己生命的秋天,會有一段容易感情沖動的時間,她們渴望浪漫,願意冒險,甚至不惜發瘋,怕再不抓住青春的尾巴她們就真的老了。像彭傑利夫人這樣的小鎮牙醫的妻子,一輩子因為自己受人尊敬的身份而循規蹈矩,不越雷池一步,肯定會有失去理智的時刻。”

“那你的意思是——”

“一個別有用心的聰明男人利用了這樣的時刻。”

“彭傑利很聰明嗎?我不這麽想,”我說,“他越小心掩飾,鎮上的人就越起勁議論。不過我覺得你分析得對,你看,兩個唯一可能了解醜聞的人,拉德納和那個醫生,都三緘其口不願聲張。不管怎麽樣,謀殺者如願以償了,可惜不知道他是怎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