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2/4頁)

“那天她的神態一直很奇怪嗎?比如,吃午飯的時候?”

“哦,不,”爵士夫人一邊想著一邊說,“不,我得說,那天中午她很正常——就是美國人的那種做派。”她輕蔑地補充道。

“她罵了那個仆人一頓。”皮爾斯小姐說。

“哪個仆人?”

“就在我們離開前不久——”

“哦,沒錯,我想起來了。她確實對那個仆人大發雷霆。當然了,”爵士夫人接著說,“仆人一句英語都聽不懂,確實讓人生氣,但是旅行的時候你只能忍一忍。”

“哪個仆人?”波洛問道。

“營地那些貝都因仆人裏的一個。他到她那兒——我想她肯定是讓他取某個東西,可能他拿錯了——我不知道具體是怎麽回事——總之,她氣得要命,嚇得他立馬逃跑了。她在他身後揮動著拐杖,大喊大叫。”

“她說了些什麽?”

“太遠了聽不見。起碼我沒聽見。你呢,皮爾斯小姐?”

“我也沒聽見。我猜,有可能是她指使他去她小女兒的帳篷裏取什麽東西,或者,也許是他進了她女兒的帳篷惹她生氣了。我不知道。”

“他長什麽樣?”

被問到話的皮爾斯小姐茫然地搖了搖頭。

“我不清楚。他離我很遠,在我看來,阿拉伯人都長得差不多。”

“他比普通人略高,”爵士夫人說,“戴著當地人經常戴的那種頭巾,褲子破破爛爛的都是補丁——他們太有失體面了——綁腿也打得很馬虎。穿著實在太不講究了!應該好好管教一下。”

“你能從營地裏的仆人之中認出這個人來嗎?”

“恐怕很難。我們沒見到他的臉——太遠了。並且,正如皮爾斯小姐所說,所有阿拉伯人都長得一個樣。”

波洛沉思著說:“不知道他做了什麽讓老夫人如此生氣。”

“他們有時候的確很考驗人的耐心,”爵士夫人說,“我明明告訴一個仆人,我要自己擦鞋,還沖他打手勢,可他還是把我的鞋子拿走了。”

“我也是。”波洛這會兒換了個話題,“我走到哪兒都會帶著清理鞋子的設備,還會帶一塊擦鞋布。”

“我也是。”爵士夫人的聲音很通情達理。

“因為阿拉伯人從來不撣隨身物品上面的灰塵。”

“沒錯!我一天怎麽也要撣個三四次。”

“但是就應該這麽做。”

“沒錯,就是這樣,我受不了灰塵!”

爵士夫人看上去很富有戰鬥精神。

她又激動地補充了一句:

“蒼蠅——在市場上到處都是——太可怕了!”

“沒錯,沒錯,”波洛有些歉疚地說,“我們很快就能找這個人問一問博因頓老夫人生氣的緣由了。請接著說吧。”

“我們慢慢地散著步,”韋斯特霍姆夫人說,“遇到了傑拉德醫生。他走路踉踉蹌蹌的,看上去很不好。我立刻就知道他在發燒。”

“他在發抖,”皮爾斯小姐插嘴道,“渾身哆嗦。”

“我一眼就看出來他得瘧疾了,”爵士夫人說,“我提出要跟他一起回營地,給他拿奎寧,但他說他有。”

“可憐的人,”皮爾斯小姐說,“對我來說,看到醫生生病是一件可怕的事。好像哪裏不對勁。”

“我們繼續散步,”爵士夫人繼續說道,“後來就坐在一塊巖石上休息。”

皮爾斯小姐嘟囔著說:“沒錯,早上的遠足——爬山,太累了……”

“我從不知疲憊,”爵士夫人斷然說道,“但是再往前走也沒什麽意思了,我們把周圍的景色都看完了。”

“你們能看到營地嗎?”

“能,我們正對著營地坐著。”

“那景致浪漫極了,”皮爾斯小姐嘀咕著,“營地就在荒野裏的一堆玫瑰色的巖石中間。”

她嘆了口氣,搖搖頭。

“那個營地還可以經營得更好,”爵士夫人說,木馬般的鼻孔扇動著,“我要再跟卡斯爾旅行社談一談,我不確定飲用水是不是過濾過,是否燒開了。應該這樣,我要跟他們談談。”

波洛咳嗽了一聲,趕緊把話題從飲用水的問題上引開。

“你們看到那家人中的其他人了嗎?”

“是的。博因頓夫人的大兒子和他妻子在回營地的路上遇見了我們。”

“他們是一起的嗎?”

“不是,博因頓先生先回來的。他好像有點中暑,走起路來搖搖晃晃的,可能有點眩暈。”

“後頸那裏,”皮爾斯小姐說,“一定要好好保護。我一直圍著一條厚厚的絲巾。”

“雷諾克斯·博因頓先生在回營地的路上做了些什麽?”

皮爾斯小姐第一次搶在爵士夫人前頭開了口。

“他直接去找他母親了,但沒待多久。”

“那是多久?”

“一兩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