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署名“貝拉”的信(第2/3頁)

“可能就像你說得那樣。現在,波洛先生,你肯定想看一下案發現場。很抱歉,屍體已經被挪走了,不過我們從不同的角度都拍了照片,洗好之後馬上拿給你看。”

“謝謝你的好意,先生。”

局長站起身來。

“跟我來,先生們。”

他打開門,非常有禮貌地向波洛一鞠躬,示意他先走。波洛也後退一步,向局長禮貌地鞠了一躬。

“先生,請。”

“您請,先生。”

最後他們走進門廳。

“那邊的那個房間是書房,嗯?”波洛忽然問道,朝對面的門點點頭。

“是的。你要看看嗎?”局長邊說邊打開了門。我們一起走了進去。

雷諾先生為自己選的專用房間很小,布置得卻很有品位,非常舒適。靠近窗戶的位置是一張辦公寫字台,裝有很多開放式的文件櫃。壁爐對面是兩張大皮質扶手椅,椅子中間放了一張圓桌,上面擺滿了最新的書籍和雜志。

波洛在房間裏站了一會兒,然後向前走了兩步,一只手輕輕地摸了一下皮椅的椅背,從圓桌上拿起一本雜志,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在橡木櫃上畫了一下,臉上露出非常贊許的表情。

“沒有灰塵?”我笑著問道。

他沖我微微一笑,對我了解他的癖好表示贊賞。

“一粒灰塵也沒有,我的朋友!這次反倒很遺憾。”

他那鳥兒般尖銳的眼睛掃來掃去。

“啊!”忽然,他用寬慰的語氣說,“壁爐前面的地毯沒擺正。”說罷,他彎下腰拉直。

突然,他驚呼一聲,直起腰,手裏拿著一小塊粉紅色的碎紙片。

“在法國和在英國一樣,”他說,“仆人都不打掃毯子下面嗎?”

貝克斯接過他手上的紙片,我也湊近了去看。

“你認得出來嗎,嗯,黑斯廷斯?”

我困惑地搖搖頭,不過那粉紅色紙片的獨特色調倒是十分眼熟。

局長的腦筋比我轉得要快。

“支票的碎片!”他大聲說。

這張紙大約兩英寸見方,上面用墨水寫著“杜維恩”。

“很好,”貝克斯說,“這張支票是開給一個叫杜維恩的人,或者是他開出的。”

“我覺得是前一種情況,”波洛說,“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是雷諾先生的筆跡。”

跟桌上的一份備忘錄比較過之後,這種說法很快得到了證實。

“天哪,”局長垂頭喪氣地嘟囔著,“真不敢相信我居然把這個給忽略了。”

波洛大笑。

“這件事教導我們每次都要查看毯子下面。我的朋友黑斯廷斯會告訴你們,任何東西,但凡有一點歪斜,對我來說都是一種折磨。我一看到那塊壁爐毯子沒擺正,就會對自己說:‘啊,肯定是推椅子的時候被椅子腳鉤住,弄歪了。也許下面有什麽東西勤勞的弗朗索瓦絲沒注意到。’”

“弗朗索瓦絲?”

“或者丹尼絲,要不就是萊奧妮,反正就是打掃這個房間的人。既然沒有灰塵,那今天早上一定打掃過房間了。我來把事件重新組織一下。昨天,也許是昨晚,雷諾先生開了一張支票給一個叫杜維恩的人,後來支票被撕碎了,散落在地板上。今天早上——”

但是貝克斯先生已經性急地按響了鈴聲。弗朗索瓦絲應聲而到。是的,地板上有很多碎紙。怎麽處理的?當然是放進廚房的爐子裏給燒了!不然呢?貝克斯做了個表示失望的手勢,讓她走了。接著,他臉上又露出了笑容,跑到寫字台那裏,把死者的支票簿翻找一氣,又做了個失望的手勢。最後一張票根是空白的。

“別泄氣!”波洛喊道,拍拍他的背,“雷諾夫人一定會告訴我們這個叫杜維恩的神秘人是誰。”

局長的臉色由陰轉晴。“沒錯,我們去問吧。”

當我們轉身離開房間時,波洛隨意地說道:“昨天晚上雷諾先生是在這兒見客的吧,嗯?”

“是的,可你怎麽知道?”

“是這個,我在皮椅的椅背上發現的。”他用大拇指和食指捏著一根長長的黑頭發——女人的頭發。

貝克斯先生帶我們從房子的後門走出去,來到一個緊靠房子的放工具的小棚屋前面。他從口袋裏掏出鑰匙開鎖。

“屍體就在這兒。你來之前我們剛把它從案發現場移過來,因為攝影師已經拍完照片了。”

他打開門,我們走了進去。被害人躺在地上,身上蓋著一張床單。貝克斯先生手腳麻利地揭開蓋屍布。雷諾,中等身材,瘦且單薄,大約五十歲,深色的頭發中夾雜著不少銀發,臉刮得很幹凈,鼻子細長,兩眼間距很近,深古銅色皮膚,是那種絕大多數時間都生活在熱帶天空下的人的膚色。嘴唇向後縮了起來,露出了牙齒,死灰色的臉上呈現出一種極其驚愕和恐懼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