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聖彼得的拇指印(第3/5頁)

“‘她當然會有那種感覺了,’我說道,‘她們剛開始覺得蘑菇就是普通蘑菇的樣子,到最後她們就會覺得那朵蘑菇變成橙色帶紫色斑點的樣子了。只要努力去想,她們這類人是沒有什麽‘想’不起來的。

“我還了解到,大夫到的時候,登曼剛說過些什麽話。那時他已經無法吞咽,沒幾分鐘就死了。羅林森大夫似乎對自己做出的死因判斷很滿意。不過我不確定這個結論中有多少是出於他的固執己見,又有多少才是他真正有把握的。

“我回到梅布爾家,直截了當地問她為什麽要買砒霜。

“‘你當時肯定是有某種念頭的。’我向她指出了這一點。

“梅布爾開始放聲痛哭。‘我當時想自我了斷,’她嗚咽著說道,‘我太不幸了。我想擺脫這一切。’

“‘砒霜還在嗎?’我問道。

“‘不在了,我把它扔了。’

“我坐在那兒把這件事反反復復思量了好幾遍。

“‘他發病後做過什麽嗎?他叫你了嗎?’

“‘沒有。’她搖了搖頭。‘他使勁搖鈴。肯定已經搖了好多次了。最後是多羅茜,那個客廳女仆聽到了鈴聲,她叫醒了廚師,然後她們一起下樓來到了登曼的房間。多羅茜看見他的時候被嚇壞了。他神志不清,說話斷斷續續。她把廚師留在那兒,跑來找我。我起身跑去看他。當然,我一眼就看出他病得很厲害。不巧的是,布魯斯特,那個照看老登曼先生的護士那天晚上不在,因此沒人知道該怎麽辦。我讓多羅茜去請大夫,我和廚師留下來陪著他,但是幾分鐘以後,我再也受不了了;那場面太嚇人了。我跑回了房間,把門鎖上了。’

“‘你太自私、太狠心了,’我說道,‘你的做法肯定不會給你帶來好處的,這一點你應該清楚。那個廚師肯定已經把這件事跟所有人都講過了。唉,唉,看你幹的好事!’

“接下來,我跟用人談了談。廚師想跟我談蘑菇的事,但我攔住了她。我不想再聽那些蘑菇的事了。我轉而詳細地向她們詢問了那天晚上她們主人的情形。她倆都說那天晚上登曼先生極其痛苦,無法吞咽,講話時好像喉嚨被人緊緊掐住了一樣,好不容易說出來的也都是些漫無邊際的話,根本沒有意義。

“‘他胡言亂語的時候說了些什麽呢?’我好奇地問道。

“‘好像是說什麽魚,對吧?’廚師轉身向另一位目擊者問道。

“多羅茜表示同意。

“‘一大堆魚,’她說道,‘一些諸如此類的胡話。一看見他,我馬上就知道他已經神志不清了,可憐的先生。’

“這些莫名其妙的話似乎沒有任何意義。抱著最後一點希望,我找到了布魯斯特,她是一個五十多歲的瘦削的女人。

“‘很遺憾,那天晚上我不在,’她說道,‘大夫來之前,在場的人沒采取任何措施。’

“‘我想他當時已經神志不清了,’我滿懷疑慮地說道,‘但他沒有食物中毒的症狀,對吧?’

“‘那可不一定。’布魯斯特說道。

“我又向她問起了老登曼的狀況。

“她搖了搖頭。”

“‘他的狀況很糟。’她說道。

“‘他很虛弱嗎?’

“‘噢,不,他的身體還很結實,但是視力不行了,惡化得很快。他沒準兒會比我們活得都長,但他的心智衰退得很快。我跟登曼夫婦談過,建議把他送去專門的地方治療,可登曼太太就是不聽。’

“‘我得替梅布爾說句話,她心地一直都很善良。’

“唉,看來情況就是這樣了。我把這件事的每個方面都細細思量一番後,覺得只有一件事可以做了。在這種謠言四起的情況下,只有申請開棺驗屍才能徹底平息這一切。當然啦,梅布爾不同意這麽做,還提出了些感情用事的理由,比如這樣做會打擾死者的安寧等。但是我的態度很堅決。

“整個過程我就不詳說了。在獲得許可後,警方進行了開棺並做了屍體解剖,或者隨便你們叫它什麽吧,但結果卻沒有預期的令人滿意。沒有砒霜的痕跡。這當然是好事,但屍檢報告的原話是這麽說的:‘沒有任何跡象表明死者的具體死因為何。’

“所以,很明顯,我們根本沒擺脫麻煩。人們繼續議論紛紛,談論罕見的、沒法被查出來的毒藥等諸如此類的閑話。我去拜訪了負責屍體解剖的那位病理學家,問了他一些問題,盡管他竭力回避了我的大部分問題,但我還是從他的回答中了解到他認為登曼先生的死因不可能是誤食了毒蘑菇。我腦子裏慢慢地產生了一個想法,我問他有沒有一種毒素會造成登曼先生的那種症狀。他給我作了一長串的解釋,我得承認,大部分我都沒聽懂,但他的大意概括起來就是:死因可能是一種毒性很強的植物堿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