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2/4頁)

“您是說彭尼法瑟教士出事了?他遇上了意外?”

“不,不,不是那樣的。我們原以為他會星期五或星期六從盧塞恩返回。”

“嗯——沒錯。”

“但他沒有回來。嗯,當然這也沒什麽可驚訝的。他續訂了房間,就是說,一直訂到了昨天。但他昨天沒有回來,也沒發來任何消息,而他的東西,大部分行李仍留在這兒。我們真不知道該怎麽處理才好。當然了,”戈林奇小姐急促地繼續說,“我們知道教士先生,嗯,有時候有點健忘。”

“您說得沒錯!”

“這讓我們有些為難。我們的房間訂得很滿。事實上,他的房間被另外一位客人訂走了。”她接著說,“您不知道他在什麽地方嗎?”

麥克雷太太帶著怨恨說:

“這人可能在任何地方!”她又重新鎮定下來,“那,謝謝您,戈林奇小姐。”

“要是有什麽我能做的話……”戈林奇小姐很熱心地說道。

“我想我很快會得到他的消息的。”麥克雷太太說。她再次感謝了戈林奇小姐之後掛斷了電話。

她坐在電話機旁,滿臉焦慮。她並不是為教士先生的個人安危而擔憂。她非常肯定的是,要是他遇上事故的話,她現在就已經接到通知了。總的說來,教士先生並不是大家常說的那種“容易出事故的人”。他在麥克雷太太心裏屬於那種“精神有點失常的人”,而那些精神有點失常的人似乎總受到特殊神靈的庇佑。盡管平時一點兒也不留心,做事總是不假思索,他們還是能夠化險為夷,甚至能從閃爍著信號燈的馬路上死裏逃生。不,她不認為此時彭尼法瑟教士正躺在醫院裏呻吟。他肯定在某個地方天真而幸福地和朋友閑聊。也許他仍在國外。難題在於西蒙斯副主教今天晚上就要到了,而西蒙斯副主教會希望迎接他的是房子的主人。她又不知道他到哪兒了,所以也不能不讓西蒙斯副主教來,真是太難辦了。但像大多數困難一樣,它也有好的一面。它的好處就是西蒙斯副主教。西蒙斯副主教會知道該怎麽做的。她可以把這件事交給他處理。

西蒙斯副主教與她的雇主正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是一位自信的人:知道他要去哪兒,正在做什麽,總是很確切地知道該做些什麽並且能去實施。高大健壯的西蒙斯副主教到來之後,迎接他的是麥克雷太太的解釋、道歉和念叨。同樣地,他也沒有覺得情況很緊急。

“用不著擔心,麥克雷太太,”他坐下來,一邊享用著她為他的到來而準備的食物,一邊和藹地說,“我們會找到這個心不在焉的家夥的。聽說過關於切斯頓的故事嗎?G.K.切斯頓,是一位作家。一次他去做巡回報告的時候給妻子打電話說:‘我現在在克魯火車站。我應該去哪兒?’”

他大笑起來。麥克雷太太也敷衍地笑笑。她並不覺得這很好笑,因為彭尼法瑟教士也會做出這種事情。

“啊,”西蒙斯副主教語氣裏全是贊賞,“您做的牛排真是棒極了!您是個了不起的廚師,麥克雷太太。我希望我的老朋友對您心存感激。”

吃過牛排,他又吃了些黑梅醬城堡布丁,麥克雷太太記得這是副主教最喜歡的甜點之一。之後,這好心的人就急切地投身於尋找他失蹤朋友的行動之中。他精神十足地忙著打電話,對電話費毫不顧忌,這讓麥克雷太太不安地噘起了嘴,但她並非真的反對,因為找出她主人的行蹤是當務之急。

副主教首先例行公事般地試著給教士的姐姐打了電話,她極少留意弟弟的行蹤,像往常一樣,她對他在哪兒或可能在哪兒一無所知。之後他擴大了撒網範圍。他再次給伯特倫旅館打電話,盡可能詳細地詢問了具體情況:教士肯定是在十九號傍晚離開的;他帶著英國歐洲航空公司的小手提包,其余的行李則留在他續訂保留的房間裏;他說起過他要去盧塞恩開個什麽會;門衛很確定教士先生出現在旅館的門口等出租車,他並沒有從旅館直接去機場,在他上了出租車後,門衛按照教士先生的吩咐讓出租車開到了“雅典娜神廟”俱樂部。那是伯特倫旅館的人最後一次看到彭尼法瑟教士。哦,對了,還有一個小細節——他忘了把鑰匙留下來,而是帶在身邊了。這樣的事情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打下一個電話之前,西蒙斯副主教停下來,思考了一會兒。他可以給倫敦的機場打電話,那無疑會花些時間。應該有更方便快捷的辦法。他撥了韋斯加頓博士的電話,韋斯加頓博士是個博學的希伯來語學者,他肯定參加了那個會議。

韋斯加頓博士正好在家。一聽出來電話那頭是誰,他就沒完沒了地啰唆起來,幾乎都是對在盧塞恩會議上宣讀的兩篇論文的貶抑性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