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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請您出門真是很過意不去。”伯朗道歉道,“您受驚了吧?”

“收到郵件的時候是有點兒……但看到矢神醫生的名字後就徹底理解了。他病了嗎?非常嚴重嗎?”仁村香奈子擔心地皺起眉。

“癌症晚期。”

“啊……”

“目前的狀況是隨時都可能咽氣。”

“是嗎……真是可憐。那個,你和矢神先生是什麽關系?”

“矢神康治是我母親的再婚對象。不過,我沒有入矢神家的籍,所以他不能算是我的繼父。”

“啊,原來是這樣。”

伯朗又解釋了矢神康治和禎子之間有一個兒子,而身旁的楓就是他們兒子的妻子。

“因為弟弟在海外,所以就由我和她代為整理矢神的物品,然後就找到了那幅畫。在調查那是什麽畫的過程中,偶然看到了仁村女士的博客,於是就很想了解具體的情況。”

聽著伯朗的解釋,仁村香奈子頻頻點頭:“找到那樣的畫,的確是會感到困惑的吧。”

“您的父親似乎並不是畫家?”

“不是的,他是和藝術完全無關的銀行工作人員。但有一次,他因為疲勞駕駛撞上了電線杆,大腦嚴重損傷,之後無法行走,記憶也出了問題,所以只能從銀行離職。沒了收入不算,還要支付護理費用,當時我和母親幾乎走投無路。而他本人似乎也已經絕望了。然而就從某個時期開始,他突然開始畫奇怪的畫,畫中是用線條組成的復雜圖形。父親說,那是浮現在腦子裏的圖形。一個認識的建築家偶然看到那幅畫後說,這不是分形圖嗎?”

這是寫在博客上的一段情節。

老板端來了咖啡。因為香氣四溢,所以伯朗試著不加糖和奶直接喝,芳醇的口感與家庭餐廳飲料吧裏的咖啡天差地別,他不禁吃了一驚。

“因為不懂他為什麽會突然畫那樣的畫,母親心裏害怕就向醫院咨詢了一下,但是主治醫生也無法理解。但過了不久,突然有一個醫生上門造訪。那就是矢神醫生。醫生說,他從父親的主治醫生那裏聽說了他的事。”

“為什麽矢神會去你父親那裏?”

“說是為了研究。”

“研究……莫非是學者綜合征的研究?”

聽到伯朗的問題,仁村香奈子點了點頭。

“是的。不過,大概和一般的學者綜合征有點兒不一樣。”

“怎麽不一樣?”

“先生使用了‘後天性學者綜合征’這個詞。”

“後天性?”伯朗和楓對視了一眼,再次看向仁村香奈子,“有那種病嗎?”

“我也是在那時第一次聽說。根據醫生的說法,那是當時還幾乎不被世人所知的病例,也幾乎沒人寫過相關的論文,但是醫生因為某件事而察覺到可能會有這樣的病例,於是在尋找同樣的患者。”

“因為某件事?”

“具體情況我也不知道。不過據說是醫生抱著完全無關的目的為一名患者治療時,那名患者身上卻出現了這種症狀。那名患者原本就是個畫家,從開始治療以後,他忽然開始用與以前完全不同的筆觸作畫。”

伯朗無法抑制地探出身子:“那個畫家叫什麽名字?”

“這我就……”

雖然仁村香奈子搖頭表示不知,但伯朗確信那個畫家是一清。

“然後矢神對你的父親做了什麽?”

“概括地說就是檢查。他說想要仔細檢查父親的大腦狀況,而作為回報,父親的護理費將由他全部包下。對正為高額的護理費用焦頭爛額的我們來說,矢神醫生簡直就是救我們於水深火熱的神。”

“但是你的博客上寫,你的父親在數年後離世了。”

仁村香奈子神情釋然地點了點頭。

“差不多在接受矢神醫生照顧的四年後去世的。但是在這期間,他對我們真的很好,我們也很感謝他。所以父親死後,我們希望他能收下父親的遺作。”

“原來是這麽回事啊。”

“我聽說除了我父親以外,矢神先生也調查了其他幾名有著類似症狀的人,還收集了他們的作品。我父親是覺醒了繪畫,或者說是有了畫分形圖的才能,但據說也有因為腦部疾病而發揮出音樂才能的人。”

“音樂?”

“是的。據說是在得病之前和音樂完全無關的人,某天開始腦中突然響起了旋律,然後他為了想辦法再現那旋律而學了鋼琴,還學了記譜。矢神先生說,那是能打動人心的不可思議的旋律。”

是在明人房間裏聽到的曲子,伯朗確信。他望向楓,她對自己微微地點了點頭,似乎也想到了同一件事。

“你知道那之後矢神的研究怎麽樣了嗎?”

仁村香奈子搖搖頭。

“父親去世後,我們也就是互寄賀年片而已……但是父親葬禮時,他說多虧了我父親,他獲得了非常有意義的研究成果,還說自己的假說很快就能得到證明,那說不定會是劃時代的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