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景深處的少年(第2/14頁)

“嗯,現在去我家。因為那是案發第一現場,我覺得你應該實地查探下。對了,這是我的身份證、工作證和信用卡記錄。讓你去的住處是我買下的房子,不是租住屋。所以請你放心,我絕不是什麽壞人。”男人從包裏一股腦拿出以上物件,態度誠懇。

韓拾,男,蒙城人,1983年8月11日生。“裹”品牌高級成衣設計室老板兼主案設計。曾留學美國,並在大牌處做過6年實習助理。

“好,我去。”

老公寓,小醜,他的秘密

“這是你家?”應小雀咂嘴看著眼前一切。

韓拾的住所位於一棟老式公寓的二層,順著嘎吱響的木質樓梯上去,從進口處就與眾不同。家具仿佛是經過測算來定制的,鞋櫃裏的鞋按顏色和皮質劃分——雙拉門式,幾案上的CD以大小、音樂家、專輯歸類,地毯是規則幾何圖形,大小不一的圓吊頂,色彩濃烈的地燈,直讓人生出錯覺——參觀的不是某個居所,而是某家房產公司的樣板房。

客廳設計充滿未來感,熒光色墻壁下,造型奇特的紅色沙發像個巨大的飛碟,沙發上到處散落著服飾設計草圖,一旁立著四個齊人高的仿真模特,身著怪異的小醜服。

這些“小醜模特”戴著帽子,披著假發,眼上有栩栩如生的睫毛,甚至還有各自的神情,或是彎腰或是叉腰垂頭,跟其主人的風格倒是相稱。

剛進門的時候,韓拾介紹說他正籌備新的個人品牌服裝展,而這次的設計主題就是:“慌亂的小醜”。所以當小雀見到墻上掛著的那幅詭異的巨型小醜海報,她只是皺了皺眉。

那個小醜的臉塗得雪白,沒有眉毛,手裏拿著個木頭十字架,在黑色背景下,不屑睥睨著整間客廳。

應小雀手中握著從書架筆筒取出的一把五顏六色的鉛筆,小腿打戰。

“死的是哪一支?”她很想這樣問,但這樣的問法實在太傻了。

手裏鉛筆的牌子她沒幾個認識,籠統看了下,有好幾種品牌。除了幾支“中華”、“長城”、“馬可”、“三菱”,清一色德文,顯而易見不便宜。

小學三年級前老師規定每天寫兩頁鉛筆大字,不帶橡皮頭的每支四毛錢——這是應小雀對鉛筆的所有記憶。現在,她極度羞愧於自己的記憶匱乏。

剛才房子的主人輕描淡寫地跟她說:“不貴,一支五六塊錢而已。”

有錢人總覺得奢侈天經地義。

“你進來看!”臥室方向,突然傳來韓拾憤怒的聲音。

又怎麽了?應小雀跑過去。只見他半跪在臥室地板上,圓禮帽扔在一邊,手中正拿著一支斷裂成兩截的紅色鉛筆。

“究竟是誰幹的?!”男人瞪著通紅的雙眼朝她怒吼。

“什麽情況……”可憐的女子一句未說完就被直直伸來的“利器”驚出一身冷汗。

那支六角鉛筆的斷裂部分正張狂地對著她眉心。

“你看,又有支鉛筆死了。”男人說這話時活脫脫現代版的“暗夜公爵”。

“唔……”女子接過它仔細端詳。這是一支尚未削過的新鉛筆,卻從中間兀然斷裂,露出木質黑鉛芯。她注意到鉛筆末端有個小小花體的“R”,應該是刻上去的標記。

再仔細看地板上的那些鉛筆“屍體”,無一例外都有這個字母。

“這個是你刻的嗎?”她比著那個鉛筆上的標記問韓拾。

對方點頭:“嗯,這是我的標記。”

“知道了。你看看還丟了其他東西沒有?”小雀關心詢問。

雖然她的直覺第一個排除的可能就是竊賊。

男人翻箱倒櫃,沮喪地看她。

“沒有,前幾次也這樣。”

小雀感到自己眼珠子都要蹦出來了。

這個人和這件事真不是一般的奇怪,先是這個奇裝異服的男人專門為了鉛筆登門求助,再看他的反應——鉛筆莫名其妙折斷這樣的情形應該發生了好幾次。

“你真的確定你每支鉛筆只有五六塊錢嗎?”

她現在恨不得對方跟她說這些失蹤還有死亡的“主角”其實都是黃金做的。

“你現在還有心情開玩笑……”韓拾悠悠吐氣,“女偵探,情況你也看到了,我如今沒有安全感可言,沒準下一個死去的就不是鉛筆而是我本人了。今天出門的時候我明明上了鎖,但仍然出了這樣的事。”

“……”

“你還是不相信我?”韓拾肩上趴著的那一只只羽毛制黑蝴蝶輕顫,在臥室藍調光線下顯得格外嚇人。

“我……”或許是先入為主的傳統思維作祟,對於“鉛筆死亡”這樣的新新概念,她到現在還沒有消化。

“聽我說,現在我只能讓自己相信,你家進了不速之客,並且把鉛筆弄斷了。至於你說下一個死去的可能是你本人,我沒有辦法理解。”小雀平靜地道,“你家平時只有你一個人嗎?門上鑰匙除了你還有誰有?前幾次事件也是這樣嗎,外出歸來發現鉛筆被折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