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魚(第4/6頁)

或許,她只是需要一個男人,一個答應一生只與她接吻的男人。

或許,她壓根不需要什麽答案,因為,在問完我這個問題之後,她很快就消失了。

於是,我時常想起這個叫“接吻的雙魚”的女孩,因為從那之後,我再也沒有看見她上線。

我就是這樣,愛得快,放棄得也快,但這次又有不同,在感覺已經可以放棄她的時候,我突然發現,自己非常非常地後悔。

當第三名受害者的屍體被發現時,刑警們終於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與緊迫性。

幾乎是前兩起案件的案發現場翻版的現場,受害者都是單身男性。很明顯,這類男人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很難抵抗女人的誘惑,如果有一個女人主動地投懷送抱,估計他們沒有理由拒絕或者放棄送到嘴邊的食物。

男人與女人就是這麽不同,女人總是要先說明白了再做,男人卻往往先做了再說。

但問題顯然沒有這麽簡單,只有一個女性肯定不足以掐死這樣結實健康的男青年,如果還有別的幫兇,受害者有什麽理由放他們進來?門窗完好,受害人沒有被擊打致昏或者被下藥迷暈的征兆,顯然作案者是一次性走入房間內,而不是分批進入,而且如果真的是有好幾個人的團夥作案,為什麽現場卻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是不是我們錯過了什麽?

如果說第一個受害者是異手症發作,那有沒有可能這些人都是同樣的症狀?誰也無法給出合理的解釋,但從醫學的角度看,可能性微乎其微,所有被害人的面目驚恐,仿佛看到地獄般的絕望,這又是為什麽?

與前兩個受害者一樣,第三個受害者也接到了那個神秘的電話,會不會有人在進行什麽秘密的交易?比如什麽錢物交易,還是見不得人的那種,這樣,作案者就有足夠的理由堂而皇之地走進被害人的家。同時,為了保密,或者為了隱瞞什麽,他們選擇的交易時間,都是工作日的中午,就算周圍居民區家裏有人也肯定是在午休,基本不會有人打擾,安全,或者可以保證隱私。然後,作案人在看到被害者出示完需要交易的物品或者金錢之後,再突然襲擊,將他殺死。

這種猜測雖然並不完善,卻是一個破案的思路,還有一個很奇怪的問題是,不管是突然襲擊還是一對一的正面沖突,為什麽兇手都要選擇掐脖子這樣一種既費事又費時還容易出狀況的作案手段呢?為什麽不選擇用繩索、用刀、下毒或者其他更快捷的手段呢?難道兇手對自己的能力異常地自信?又或者,他太過於膽小慎微,害怕使用一切可能會留下蛛絲馬跡的工具?

而這個時候,突然有人提出一個很嚴肅的問題,失蹤的那個同事,會不會同樣是一個受害者,而不是兇手?他目前也是單身,也離不開網絡,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現在幾乎對誘惑沒有抵抗能力。

聽到這裏,有人又想起另外一種雖然看上去不太現實的可能:比如一切報復,或者漫無目的,或者不知道有什麽心理變態的動機,對象是一切可能的單身男子,找尋的方式就是在網絡中,不管他有沒有錢,不管他做什麽工作,不管他是善良還是醜陋……

單身男青年的劫難?

美麗的夜晚黑色的夢。

每當夜晚來臨的時候,我都禁不住瑟瑟發抖,因為美麗的夜晚的終點,永遠是一場黑色的夢。我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是夢的終點,只是企盼在夢終止的時候,自己可以再次單純地微笑。但是我越來越絕望地發現,這是一場沒有終點的幻覺,或者說,是一個越陷越深的陷阱,無法自拔,也不可自拔,只能一錯再錯。

我痛恨那些企圖親吻我的男人,我真想雙手緊緊地掐在他們的脖子上,看著他們絕望、恐懼地等待死亡,我就想這樣慢慢地讓他們的生命終結。

我的吻,只會獻給唯一一個男人,看來他也不會是你,他在哪兒呢?

這是那個叫“接吻的雙魚”留給我的最後一段留言。

我突然想起她曾經跟我說起過的事情,她說她覺得自己的身體裏有兩個完全不同的人,一個想要活著,一個卻想死去,這是她叫自己“雙魚”的原因。

我開玩笑地說,那應該是雙子啊,怎麽會是雙魚?

她說,雙子是互相對立的兩個面,雙魚卻是互相依賴的。她覺得自己體內的兩個人,只有接吻才能讓她們幸存下來,如果一個死掉了,另外一個也會接著死去。

這究竟是什麽意思?很難想通。

在越來越習慣文身帶來的疼痛的時刻,我發覺自己越來越看不懂自己。

我總是盯著那個在我腳踝處忙碌的漂亮女孩的身影發呆,偶爾透過她寬松低垂的領口偷窺一下裏面的風景,她幾乎不與我說話,也從來沒有正視過我的眼睛,仿佛我們已成陌路,可我總覺得對她有幾分熟悉,想套近乎但不知道怎麽開口,一次次地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