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臘譯員(第5/8頁)

“我已經無法向你們表露我是何等的厭惡這個面貌猥瑣的人了。這時燈光照到他身上,我才看得更清楚一些。他有一張憔悴而枯槁的臉,胡須又細又稀,說話時整張臉都伸向前面,嘴唇和眼瞼不斷顫動著,就如同一個舞蹈病的患者。我一下又想到他不時的奇怪笑聲,這一定是某種神經病的征兆。但他最令人恐怖的地方還是那雙眼睛,灰白鐵色,冷酷、惡毒而兇殘的光都從裏面直射出來。

“‘要是你把這事泄露出去,我們馬上就會知道,’他說道,‘我們的消息靈通得很。外面有輛馬車就在等你,將由我的夥伴送你回去。’

“我匆匆忙忙地穿過前廳,坐到馬車上才看了一眼走過的樹木和花園,拉蒂默先生一言不發地跟著我,坐到我對面的位置。我們繼續悄無聲息地走完了來時那段漫長的路程,車窗依舊封閉,直到半夜十分,車才停了下來。

“‘請你就在這兒下車吧,梅拉斯先生,’我的同車人對我說道,‘請原諒,雖然這兒離你家不近,但我們只能這樣。要是你妄圖跟蹤我們的話,那受害的只能是你自己。’

“他說著打開了車門,我剛從車上跳下來,車夫就揚鞭策馬離開了這裏,我環顧四周,不禁錯愕異常,原來我此時置身野外,左右都是黑漆漆的灌木叢。只有前面的一排房屋閃著些許燈光;另一邊則閃爍著鐵路的紅色信號燈。

“把我載來此地的馬車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我站在原地左右望著,試圖弄清這個地方到底是哪,這時我才發現有個人朝我走來。直到他來到我面前,我才認出這是個鐵路搬運工。

“‘請問你知道這裏到底是哪嗎?’我問道。

“‘旺茲沃思荒地。’他回答說。

“‘這裏有進城的火車嗎?’

“‘要是你願意步行一英裏,就能到克拉彭樞紐站,’他回答我,‘你要是快點也許能趕上前往維多利亞車站的最後一班車。’

“這段冒險經歷到此就差不多結束了。福爾摩斯先生,我知道的就是剛才對你講的這些,我不知道去了哪裏,和我說話的人我也不認識,其他情況更是一概不知。但我知道正有件肮臟的勾當在那裏發生。要是可以的話,我願意幫助那個可憐人。第二天早上,我就把這件事告訴了邁克羅夫特·福爾摩斯先生,然後馬上向警察報案了。”

在聽過了這段離奇的故事後,我們繼續沉默著坐了一會兒。直到歇洛克看了看他哥哥。

“你都做了什麽?”歇洛克問道。

邁克羅夫特掀開一張放在桌上的《每日新聞》,上載:

今有自雅典而來的希臘紳士保羅·克萊蒂特者,不通英語,及一位希臘女子索菲,兩人均告失蹤,倘有人告知他們下落,定予重謝。X二四七三號。

“這條告示在今天的各家報紙都有登載,但依舊沒有回音。”邁克羅夫特說道。

“希臘使館知道此事嗎?”

“我已問過,他們並不知曉。”

“那就向雅典的警察總部拍個電報告知此事吧。”

邁克羅夫特轉過身,對我說道:“我們家要數歇洛克精力最充沛,嘿,你一定要想辦法查清這案子。倘若有好消息,請務必要告訴我。”

“沒問題,”我的朋友站了起來,回答說,“我會讓你知曉事態的發展的,也會告知梅拉斯先生。對了,梅拉斯先生,如果我是你,在這段時間裏,一定要加強戒備,他們肯定能看到這些告示,到時就會知道你出賣了他們。”

之後我們就一起步行回家了,福爾摩斯在經過電報局時還發了幾封電報。

“瞧瞧,華生,”福爾摩斯說道,“今晚的行動可是很有收獲。我之前辦過的很多大案都是從邁克羅夫特手中接過來的。剛剛我們聽到的案子,雖然最後的解答只有一種,但還是具有其特色。”

“你覺得自己能解決它嗎?”

“嘿,我們都得知了這麽多的情況,要是還無法查明剩下的問題,那可是件很奇怪的事。我想你應該也有些可以解答我們剛剛聽到的情況的想法。”

“是的,但還沒有能清楚地表達。”

“哦?那麽,你心中的想法是什麽呢?”

“從我的角度看來,非常明顯,就是那個名叫哈羅德·拉蒂默的英國人拐走了那位希臘小姑娘。”

“從哪兒拐騙來的?”

“也許是從雅典。”

歇洛克·福爾摩斯聽完搖搖頭說道:

“那個青年很明顯的連一句希臘話都不會講。可那個女子卻能說上一口流利的英語。從這裏推斷出來——她應該在英國住了很長一段時間,不過那青年卻不像是去過希臘的。”

“那麽,我們就可以假定她來這裏訪問英國,而哈羅德則勸她與自己一起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