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斯格雷夫禮典(第6/8頁)

“‘在你家禮典起草的時候這棵橡樹就有了嗎?’當我們從橡樹旁邊路過時,我問道。

“‘大概是在諾曼人征服英國的時候[8]就有這棵橡樹了,’馬斯格雷夫接著補充道,‘這棵橡樹好像有二十三英尺那麽粗呢。’

“這和我的推斷已經吻合。我接著問:‘你們家還有老榆樹嗎?’

“‘在那邊曾經有一棵很老的榆樹,但是在十年前它被雷電擊毀了,所以我們把樹幹鋸掉了。’

“‘你現在還能找到種那棵榆樹的位置嗎?’

“‘當然沒問題。’

“‘別的地方還有榆樹嗎?’

“‘沒有了。不過我們新種了很多榆樹。’

“‘我很想去看看種那棵老榆樹的地方。’

“我們坐的是單馬車,我沒有進屋,委托人很快就把我帶到了草坪的一個坑窪處,那就是老榆樹曾經生長的地方。這個地方幾乎就位於橡樹和房屋的中間。我發現我正在逐漸接近真相。

“‘我想我們無法得知這棵榆樹的高度了吧?’我問。

“‘當然不是,這棵榆樹高六十四英尺。’

“‘你怎麽這麽肯定?’我非常吃驚地問。

“‘我的老家庭教師常常教我做三角練習,而且都是測量高度。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就已經測算過莊園裏每棵樹和每幢建築物的高度了。’

“這真是太讓人意外了!這個數據來的速度超過了我的想象。

“‘那麽我想問問你,你的管家向你問起過榆樹的事情嗎?’

“雷金納德·馬斯格雷夫臉上出現了非常驚訝的表情。‘經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他回答說,‘就在幾個月以前,布倫頓和馬夫發生了一場小小的爭論,當時,他確實問過我榆樹的高度。’

“這簡直太妙了,華生,這說明我的想法是非常正確的。我擡頭看了看太陽,當時太陽已經偏西,根據我的推算,不需要一個小時,太陽就會偏到老橡樹最頂端的枝頭那個位置,這樣就滿足了禮典中所提到的一個條件。而榆樹的陰影無疑是指陰影的遠端,否則,為什麽不用樹幹做標杆呢?想到這些,我就努力尋找太陽偏過橡樹頂的時候,榆樹陰影的最遠端落在了哪裏。

“那一定特別難辦到,福爾摩斯,因為當時榆樹已經被鋸掉。”我說。

“嗯。但是我知道,既然布倫頓可以找到,那麽我應該也沒問題。更何況,事實上找到那個位置並沒有那麽困難。我和馬斯格雷夫來到了他的書房,我們削了一個木釘,然後在木釘上拴上長繩,每隔一碼就打一個結,然後又把兩根釣魚竿綁到一起,這樣,總長度就正好是六英尺,我和我的委托人又回到老榆樹的舊址。這時候,太陽剛好偏過橡樹頂。我把釣魚竿的一端插進土裏,然後記下了陰影的方向,我又丈量了陰影的長度,影長是九英尺。

“要是落實到紙上計算,這真的不是一件難事。比如,六英尺的竿投影是九英尺,那麽,如果樹高六十四英尺,它的投影就會是九十六英尺了。而釣竿陰影的方向同榆樹的方向必定是一致的。我測量出這段距離,基本也就到了莊園的墻根。我在那個地方釘下了木釘。華生,當我看到離木釘不到兩英寸的地上有一個錐形的小洞的時候,你能夠想象出我當時那種狂喜的心情嗎?我知道這一定是布倫頓在丈量的時候所做的標記,而我正在重復他的方法。

“於是,我們從這點開始步測。我首先用袖珍指南針定下方向,然後順著莊園墻壁向北行走了二十步,再砸下一個木釘。接著小心地向東邁了十步再向南邁了四步,於是到了舊房大門的門檻下。再按照禮典指示的地點向西走兩步遠,就來到了石板鋪的甬道上。

“華生,我從來沒有那樣掃興過,我突然覺得我的計算肯定有根本性的錯誤。傍晚的斜陽把甬道的路面照得紅光一片,甬道上的那些灰色石板雖然被過往行人踏薄了,但還是被水泥牢固地築在一起。布倫頓明顯不可能在此地下手。我敲了敲石板,聽到各處的聲音都一樣,石板下面並沒有洞穴和裂縫。但是,馬斯格雷夫很快就體會到我的用意,也異常興奮地拿來手稿核對我最後計算的結果。

“‘就在下面,你忽略了一句話:就在下面。’他高聲喊道。

“我原以為這是在進行挖掘呢,當然,我立即就明白了他的想法。‘那麽說,甬道下面可能還有個地下室嗎?’我大聲說道。

“‘是的,地下室和房子一樣古老,從這扇門進去。’我們走下迂回曲折的石頭台階,我的同伴點著了放在墻角木桶上的提燈。很快我們便來到了那個地方,而且,最近幾天還有人來過這個地方。

“這裏是一個堆放木料的倉庫,那些被人亂丟在地面上的短木頭已被人堆積在兩邊了,以便在地下室中騰出一塊地方,上面有一大塊重石板,石板中央安放著生銹的鐵環,鐵環上綁著一條厚厚的黑白格子的布倫頓的圍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