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蹤的女人(第6/8頁)

店裏的女人毫不遲疑地跟我說明早八點舉行。“你看,華生,一點兒都不神秘,所有行動都是公開的。他們肯定有合法手續,因此並不怕。現在沒有其他辦法,唯有直接正面進攻了。你準備好了嗎?”

“我的手杖!”

“非常好,我們已經足夠強了。‘充分武裝,才能取得鬥爭的勝利。’我們絕不能坐等警察,也不能受限於法律的框架。車夫,你可以走了。華生,我們在一起會很幸運的,就像以前很多次那樣。”

他使勁按著波特尼廣場中心的一棟黑暗的大廈的門鈴。門打開了,客廳裏燈光暗淡,一個高個子女人出現在門前。

“你要幹什麽?”她一邊厲聲問道,一邊窺視著我們。

“我來找施萊辛格博士。”福爾摩斯說。

“這裏沒有這個人。”她說完準備關門,福爾摩斯用腳將門抵住。

“我要見見住在這兒的人,不管他以什麽自稱。”福爾摩斯堅定地說。

她猶豫了一下,隨後打開門。“那請進吧。”她說。“我丈夫不怕見到世界上任何人的。”她關上門,把我們帶到大廳右邊的一個起居室裏,扭亮煤氣燈後轉身離開了。

“彼特斯先生就快來了。”她說。

的確如此。我們還沒來得及打量這間布滿灰塵、破敗不堪的屋子,門就開了。一個身軀高大、臉刮得很光的禿頭慢步走了進來。他長著一張大紅臉,下垂的腮幫子,看起來道貌岸然。但那兇殘的嘴巴卻破壞了整體神態。

“這可能有點兒誤會,先生們,”他油腔滑調地說道,“我想你們找錯地方了。或者你們可以到對面街去問問……”

“那倒是可以,但是我們沒有時間了,”我的同伴堅定地說。“你是阿德萊德的亨利·彼特斯,後來又自稱巴登和南美的牧師施萊辛格博士。這一點我很確定,就像我敢肯定我的名字叫歇洛克·福爾摩斯一樣。”

那個現在自稱是彼特斯的人大吃一驚,死死地盯住這個他不好對付的跟蹤者。“你的名字嚇不了我,福爾摩斯先生,”他滿不在乎地說,“我是如此的心平氣和,你是沒法叫我生氣的。你來我家有何貴幹?”

“我想知道,你把弗朗西斯·卡法克斯女士怎麽樣了,是你把她從巴登帶到倫敦來的。”

“如果你告訴我,這位女士現在在哪裏,我會很高興的,”彼特斯回答說。“她還欠我一筆將近一百鎊的賬呢,除了那一對虛有其表的耳環,她沒有留下任何東西。這對耳環,商家根本不屑一顧。她在巴登跟彼特斯太太與我同行——當時我確實使用別的名字。她不想離開我們,所以跟我們來到倫敦。我替她結了賬,還買了車票。但是一到倫敦,她就溜之大吉了,唯獨留下那些過了時的首飾。如果你能找到她,福爾摩斯先生,我將感激不盡。”

“我的確想找她,”歇洛克·福爾摩斯說道,“假如我搜查屋子,就能找到她。”

“你的搜查證呢?”

福爾摩斯把手槍從口袋裏掏出一半兒。“在真正的搜查證到來之前,這就是搜查證。”

“怎麽,原來你是一個強盜。”

“你完全可以這樣稱呼我,”福爾摩斯笑著說,“我的夥伴同樣是個危險的暴徒。我們要一起搜查你的住宅。”

我們的對手打開了門。

“安妮,去叫警察。”他說。過道裏緊接著響起一陣婦女奔跑時衣裙的聲響,很快大廳的門開了又關上了。

“華生,我們的時間有限,”福爾摩斯說,“假如你想阻攔我們,彼特斯,我保證你會吃苦頭的。搬進來的棺材在哪兒?”

“你要看棺材做什麽?裏面裝著屍體呢。”

“我一定要檢查屍體。”

“沒有我的同意,絕對不行。”

“不需要你同意。”福爾摩斯動作敏捷,一把將這個家夥推到一邊,走進大廳。一扇半掩著的門出現在我們眼前。我們走進去。這是餐廳。棺材正停放在一張桌子上,上面有一盞半亮的吊燈。福爾摩斯把燈扭亮,打開棺蓋。棺內躺著一具瘦小蒼老的屍體。頭頂上的燈光射下來,是一張幹癟的老年人的面孔。就算是受盡饑餓的虐待,以及疾病的摧殘,美麗的弗朗西斯女士也不可能變成這樣。福爾摩斯看起來又驚又喜。

“謝天謝地!”他說,“這裏不是她。”

“啊,你犯了一個大錯誤,歇洛克·福爾摩斯先生,”彼特斯得意地說道。他已經跟隨我們進屋了。

“這個死去的女人是誰?”

“假如你真想知道,好吧,她是我妻子年邁的保姆。她叫羅絲·斯彭德,是我們在布裏克斯頓救濟院附屬的診所裏發現的。我們把她搬到這裏來,還請來了費班克別墅13號的霍森醫生——福爾摩斯先生,你可聽清了這個地址——悉心照料她,以盡基督教友的職責。結果第三天,她就死掉了。這是醫生的證明書,她是年老體衰而死的。這是醫生的看法,你比我更清楚。我們請肯辛頓路的斯梯姆森公司負責辦理後事。明早八點準時安葬。這裏面,有任何漏洞嗎,福爾摩斯先生?你的錯誤真是可笑,你還是老實承認這一點的好。你打開棺蓋,本來以為能看見弗朗西斯·卡法克斯女士,結果卻是一位九十歲的可憐老太婆。如果剛剛把你那種目瞪口呆的驚訝神態用相機拍下來,我會很欣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