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利琵的生物學家斯特普爾頓(第2/7頁)

“既然你沒有看見他本人,你又怎麽能確定他當時是在樓上的呢?”

“這還不簡單嗎,他的妻子當然知道自己的丈夫在哪裏啊!”這位郵政局長似乎有些生氣了,他繼續說道,“難道他沒有收到那份電報嗎?若是有什麽差錯發生,白瑞摩先生就應該親自來向我質問啊。”

看來,要想對這件事繼續進行調查已經沒有什麽希望了,但有一點卻已經非常明白了,那就是——盡管福爾摩斯使用了一個聰明的計策,但我們最終卻沒能證實白瑞摩管家從來沒有去過倫敦。如果事情的真相就是這樣的話——如果他真的是查爾茲爵士生前見到的最後一個人,如果他真的是那個跟蹤剛剛從美洲回到倫敦的亨利爵士的那個人,我們又能把他怎麽樣呢?假如他是受了別人的指使才這麽做的呢,假如這其中還有其他人包藏禍心呢?害死巴斯克維爾家族的人對他能有什麽額外的好處呢?我想起那封用《泰晤士報》上的評論文章剪貼而成的匿名警告信。這能否證明事情就是他做的呢,又或者是有人下定決心反對他的陰謀而這麽做的呢?

唯一讓人覺得可以接受的理由就是亨利爵士曾經猜測過的那種,也就是說,假如把這座莊園的主人嚇走,白瑞摩和他的妻子就能把這裏當成一個永遠屬於自己的舒適的家了。但是,這種解釋與環繞在年輕的爵士身邊那張無形的羅網、那個精心謀劃的陰謀相比,確實是很不妥當的。福爾摩斯自己也曾經說過,在他所偵破的那許許多多驚人的案件中,再沒有哪件案子比這一件更為復雜的了。當我順著那條灰白色的小路一個人孤寂地往回走時,我在心裏默默地向上帝祈禱,希望我的好朋友能夠早日從他那些瑣碎的事務中脫身,趕快來到這裏,把我肩膀上這副重擔卸下來吧。

正在這時,我的思路突然被一陣匆忙的跑步聲和呼喊我名字的叫聲打斷了,我一邊回過頭觀看,一邊在心裏想著:“這不會是別人,肯定是摩梯末醫生。”但令我感到十分驚奇的是,追上來的竟然是個我從未見過的陌生人。他個子很矮,肩膀瘦削、下巴上的胡子被刮得幹幹凈凈,相貌也很端正。這個人的頭發是淡黃色的,尖瘦的下頜,大概有三四十歲的樣子,身上穿著一件灰色衣服,頭上戴著一頂草帽,肩膀上背著一個很薄的裝著植物標本的匣子,他的手裏握著一張用來捕捉蝴蝶的綠色的帶柄網。

“我確信您定將原諒我這種冒昧無禮的行為,華生醫生,”當他氣喘噓噓地跑到我的跟前時,他對我說道,“居住在這片沼澤地裏的人們都像是一家子似的,彼此互相見了面,都用不著作什麽正式的自我介紹。我想您可能已經從咱倆共同的朋友——摩梯末醫生那兒聽說過我的名字了,我叫斯特普爾頓,家住梅利琵。”

“您身上背的木匣和手裏拿著的捕蟲網已經把您的身份很明白地告訴了我,”我對他說道,“因為我早就聽摩梯末醫生說過,您是一位喜歡研究昆蟲的生物學家。不過讓我感到疑惑的是,您是怎麽認識我的呢?”

“剛才我正在摩梯末醫生的家裏做客,您剛好從他家窗外經過,所以,他就指著您為我進行了介紹。由於咱倆正好同路,所以我才追上來,當著您的面作個自我介紹——亨利爵士在巴斯克維爾莊園的旅行還順利吧?”

“真是謝謝您了,他覺得很不錯。”

“在查爾茲爵士暴亡之後,大家都為這位新來的男爵感到擔心,怕他會不想住在這樣的鄉鄙之地。想想也是,要讓一位像爵士那樣的有錢人一直待在這裏,確實有點屈尊降貴了。但是,不用我多說什麽,亨利爵士對這樣的窮鄉僻壤來說,卻有著非常重要的意義。我認為,亨利爵士對查爾茲爵士的死不會產生那種帶有迷信色彩的恐慌心理吧?”

“大概不會如此吧。”

“我想您一定也聽說了那個糾纏著巴斯克維爾家族的、像魔鬼一樣的獵狗的故事吧?”

“嗯,我聽摩梯末醫生說過了。”

“唉,此地的農民對於那種傳聞確實是太容易輕信了!幾乎每個居住在這裏的人都發誓說自己曾經在沼澤地裏看到過一只這樣的畜生。”斯特普爾頓說這些話時臉上帶著笑意,但是我卻能從他的眼睛裏看到一種特別認真的態度。“起碼在查爾茲爵士的心裏,這件事就已經產生了非常大的影響。我敢肯定,他就是因為相信了這個傳聞,最後才落得一個如此悲慘的結局。”

“為什麽要這麽說呢?”

“他那脆弱的神經已經緊張到了十分嚴重的程度,只要一看見強壯一些的狗,他那顆有病的心臟就可能會發生致命的變化。根據我的猜想,在他去世的那個夜晚,查爾茲爵士在那條水松夾道,可能真的見到了某些類似獵狗的動物。我知道他的心臟十分脆弱,但我十分尊敬那位老人,所以過去我時常擔心他會遇到什麽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