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諾贊·斯茂的奇異故事(第6/10頁)

“我們經過清點以後,把寶物重新放到箱裏,又把東西拿到堡外讓莫郝米特·辛格看了一下。我們再一次鄭重地起誓:要團結一心嚴守這個秘密。我們決定先把寶箱藏起來,等大局穩定下來以後再平分。如果當時就把贓物分掉是很不妥當的,因為珠寶的價值過於昂貴,一旦在我們身上被發現了,肯定會引起他人的懷疑,再說我們居所也沒有能夠藏寶的地方。所以,我們把寶箱搬到掩埋屍體的那間屋子裏去,從保存最完整的一面墻上抽出幾塊磚,把箱子放到裏面,然後再把磚放回去,掩蓋得嚴嚴實實。我們小心翼翼地記好了藏寶的地方,次日我便畫了四張圖,每人各得一張,下面寫有四個人的簽名,作為我們四個起誓的標志:從今以後,我們的任何行動都要代表四個人的利益,不可以獨吞。我可以對天起誓,我從來都沒有違背過這個誓言。

“好啦,至於後來印度的叛亂結果如何,也不用我跟諸位先生重復了。自從威爾遜攻占了德裏,考林爵士收復了拉克瑙之後,這場叛亂就土崩瓦解了。新的部隊陸續趕到。納諾·薩希布在國界上逃跑了,葛雷特亥德上校率領一支急行縱隊抵達阿格拉,把叛軍全部消滅了,整個國家似乎已經逐漸恢復了和平狀態。我們四個人期盼著不久以後就可以把贓物平分、遠走高飛了,然而,轉瞬之間我們的希望就落空了——我們因殺害了阿奇麥特而全都被捕。

“事情是這樣的:那個土王是因為對阿奇麥特極度信任,才將寶物交到他手中。可是,東方人總是疑心過重,土王又派了一個與自己更親近的仆人在後面跟蹤,暗中觀察阿奇麥特的動向,並命令這個仆人一定要把阿奇麥特緊緊盯住。那天晚上,他就在後面暗中跟隨,眼見阿奇麥特進了堡門。他原以為阿奇麥特在堡壘裏面已經安頓好了,於是在次日就設法進入堡壘,可是他怎麽也找不到阿奇麥特。他覺得這件事太離奇了,就跟守衛的班長談了,那班長又把情況報告給司令官,於是在堡內立刻展開了一次周密的搜查,結果發現了他的屍體。當我們還自認為十分安全的時候,就被人以謀殺罪逮捕了——三個人是當時執勤的守衛,一人是與被害者一同前來的。在審問中,沒有人提及寶物,因為當時那個土王已經被罷黜,並且被趕出了印度,如今已經沒有什麽人與寶物有直接關系了。可是,謀殺案證據確鑿,於是我們四人一同被判為兇手。那三個印度人被判終身監禁,而我被判死刑,不過後來被減刑,跟他們一樣。

“我們當時的處境非常怪異。我們四個人被判監禁,恐怕這輩子再也無法恢復自由,可是與此同時,我們四個又共同保守著一個秘密:我們只要能夠利用那些寶物,就可以馬上成為富翁享清福。然而最令人難以忍受的就是:明明知道大批寶物在外面等著我們使用,可我們還是要為了吃糙米、喝涼水而受獄卒的肆意淩辱。我真的急得險些發瘋,還好我生性剛強,還能耐心忍受,等待時機。

“最後,好像機會來了。我從阿格拉被轉押到馬德拉斯,又從那兒被轉押到安達曼群島之中的布雷爾島。島上的白人囚徒很少,又由於我一開始就表現得很出色,因此不久便受到了特殊待遇。在位於亥瑞厄特山麓的好望城裏,我有了一間單人居住的小茅屋,很是舒坦。那個島是熱病肆虐的可怕的地區,距離我們不遠處,就有以人肉為食的生番部落,生番們一找到機會就向我們放毒刺。在那裏,我們整天忙於墾地、挖溝、種薯蕷,此外還有許多其他雜活兒,只有到了夜晚我們才能有些閑暇時光。除了其他事項以外,我還學會了為外科醫生調劑藥物,另外對外科技術也一知半解了。我無時無刻不在尋找機會逃走,可是這裏距離任何其他陸地都有數百英裏遠,而且附近海面上風很小,幾乎沒有風。因此,要想出逃簡直比登天還難。

“外科醫生薩莫吞是一個活潑開朗並且喜好玩樂的年輕人,晚上常有駐軍的青年軍官到他家裏打牌賭錢。我用來配藥的外科手術室與他的客廳之間只隔著一堵墻,並有一個小小的窗戶相通。在手術室裏,我時常會覺得苦悶難忍,於是常常把手術室的燈熄了,佇立在窗前聽他們聊天,看他們賭博。我自己原本也喜歡打牌,在旁邊看看也很過癮。常常聚在一起的有掌管土人軍隊的舒爾托少校、摩斯坦上尉、布羅姆利·布勞恩中尉以及這位醫生本人,另外還有兩三個掌管監獄的官員。這些官員都是玩牌的老手,賭技十分精湛。他們幾個湊在一起,玩起來倒也挺痛快。

“沒過多久,一個情況就引起了我的注意:每次賭博,總是軍官輸、司獄官員贏。我並不是想說這裏有什麽隱情,這只是因為司獄官們自打來到安達曼群島以後,整天無所事事,就拿玩牌來消磨時光,時間久了,手法熟練,技術也就更加精湛了。軍官們賭技不高,所以逢賭必輸,他們越輸越急,下的賭注也就越大,因此,軍官們在經濟上日益窘困。其中以舒爾托少校輸得最多。最開始,他還用現鈔,後來錢賭光了,只好用期票下注。他有時能稍微贏一點兒,可是膽子一大,接下來輸得就會更多,結果搞得他整天愁眉不展,借酒澆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