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第3/3頁)

沉默。

“我是巫師,我有使用巫術的能力——那個人告訴你我能夠做什麽了嗎?”

“是的,他告訴我了。”女人的聲音有些遲疑。

“那麽,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是一個巫師,我現在就會把自己變成一只貓頭鷹,從排煙口飛出去,飛到外面。”

又是沉默。

“但我不是巫師,我只是個普通人,一個單身漢,一名雅塔利。我知道一些治病的方法,我知道唱哪些祈福歌能保護你避開巫法,但我不是巫師。”

“他們說你是。”女人說。

“他們是誰?說這些話的人是誰?”不過此時,契已經知道答案了。

還是沉默。

契感覺腦袋後面的頭皮像是被放在火上烤,顱骨上的那二十幾個痛點在慢慢集中——獵槍的子彈就嵌在那裏。但他還是要思考,那個女人把他當成了替罪羊,就像羅斯福·比斯提把恩德斯尼當做替罪羊一樣,雖然比斯提即將死於肝病。門外的女人正眼看自己的孩子慢慢死去,契漸漸得出了一個結論。

“你的寶寶是在哪裏出生的?”契問,“什麽時候生病的?你帶他去柏德沃特診所了嗎?”

他認為她不會回答。沒想到她說:“去過。”

“霍斯博土是不是告訴你他是水晶球占蔔師,他能告訴你寶寶生病的原因,對嗎?然後霍斯博士告訴你,是我對你寶寶施了咒。”

這已經不再是提問了,契知道事實就是這樣。他覺得或許有辦法活下去了——設法說服女人放下槍,進來幫他止血,然後再把他送去平昂或其他什麽能獲得幫助的地方。他要用殘余的力量告訴女人誰才是真正的巫師。在某種意義上,契是相信巫術的,也許巫師們確實擁有法力,就像傳說中的那樣,會變成動物,會飛行,跑得比汽車還快。

而且他知道,巫術已經深入蒂尼人的心中。他見到過本來善良的納瓦霍人因為怨恨而改變,開始欣然接受邪惡的處事方式,變得處處小心謹慎。作為警察,他每天都能碰到這種人和這種事——賣威士忌給孩子的人、家人在挨餓卻花錢去賭博的人、在蓋洛普的小街上持刀搶劫的人,還有那些受虐婦女和被棄兒童。

“我會告訴你誰才是真正的巫師。”契說,“但你要先幫我辦一件事,我現在要把我的車鑰匙扔出去,你拿去打開我車裏的雜物箱,在那裏你會看到我的槍。我剛才說要開槍是因為我害怕,現在我不再害怕了。你去看一下就知道了,我手上沒槍。然後,我要你進屋來,這裏很暖和,淋不著雨,而且你可以看著我的臉,這樣你就能知道我說的是不是實話了。我會看著你的眼睛告訴你,我不是那個傷害你寶寶的巫師,還會告訴你誰才是那個把詛咒加在你身上的巫師。”

回應他的只有沉默和陣陣雨聲。過了一陣,傳來一聲金屬碰撞的哢嗒聲,那個女人又上子彈了?

契的右臂又失去知覺了,他用左手取出車鑰匙,撥開門閂,打開門,把車鑰匙扔了出去,等著獵槍再次開火。沒有再開火。他聽到女人走近的聲音。

契松了一口氣。現在他要與疼痛和衰弱作鬥爭,並且要保持頭腦清醒,想好下一步要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