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2/3頁)

“她是想知道死因嗎?”

“我覺得不是。她好像只想知道死亡日期。我告訴她,我能想到的唯一能滿足她要求的地方是衛生部的人口統計處,那裏能提供她名單上所有人的情況。聖達菲、鳳凰城和鹽湖城都有這種機構。”

“日期,”利普霍恩說,“他們的死亡日期。”他皺起眉頭,真是古怪得很。“她說為什麽了嗎?”

詹克斯搖搖頭,長長的金發也隨之晃動。“我問過,她說她只是對一些事情感到好奇。”詹克斯笑了起來,“但沒說是什麽事情。你的小骨珠讓我想到她,因為她談到過巫師。她曾說她關心的那個問題涉及吟誦師和人的健康狀況。人們會被吟誦師蠱惑,驚恐地認為自己被一個剝皮行者下了咒,然後開始接受錯誤的醫治,一些根本不需要的醫治,他們根本沒有生病。所以當我看到你的小珠子時,就馬上聯想到了她。”他研究著利普霍恩的表情,看後者是否領會了他的意思。“你知道,在巫術裏有一個手法,就是把死人的一小塊骨頭吹進另一個人的身體,使他染上原來死者的疾病。不過她從來沒說過,這種巫術手法和她名單上的那些死者有什麽關系,也沒說過她到底對什麽事情好奇。她說現在說這些還太早,還沒到時候,她說,如果真發生了什麽事,她會告訴我的。”

“但她就沒再來過了?”

“還來過一次。”詹克斯說。

他回憶著,用手指梳理著頭發,似乎也在梳理思路。“我能肯定,是在她被人殺害的前兩周。這次她想要知道的是,我會建議用什麽方法來治療某些病,需要在醫院住多長時間等。”

“哪些病?”利普霍恩問道。但其實並不覺得答案會對他有什麽意義。

“一種是結核病,”詹克斯說,“我記得。我想另一個是某種肝病。”

他聳聳肩,“沒有什麽新鮮的,都是些我們這裏常常處理的毛病。”

“那這次她告訴你了嗎?我的意思是,告訴你她為什麽想知道那些人的死亡日期了嗎?”利普霍思想起了羅斯福·比斯提——企圖殺死恩德斯尼的人——他們已經把他扣在船巖警局了,雖然根據肯尼迪的報告,並沒有足夠的理由拘捕他。羅斯福的肝就有毛病,但肝有病的人多了。這些亂七八糟的鬼事到底有些什麽聯系?

“我當時很忙,”詹克斯說,“我的兩個同事休假去了,就由我承擔其中一人的工作。我想趕緊做完那些手術,然後也可以休假去了。所以我沒問她什麽問題,只是把她想知道的都告訴了她,好盡快擺脫她。”

“她向你解釋過原因嗎?不管用的是什麽方式。”

“我休假回來兩星期之後吧,別人告訴我有人開槍打死了她。”

“嗯。”利普霍恩說。她被人殺了,留下利普霍恩在黑暗中摸索,除此之外沒有人再為此費心。這進一步證明伊爾瑪是個喜歡管閑事的人,還會利用和白人之間的關系來調查。利普霍恩的母親肯定會用納瓦霍語這樣說她——“一個告訴羊哪些草可以吃的人”。萬薩特在社會局的納瓦霍分部工作,很明顯,她的工作與死亡統計沒什麽關系,倒是與半導體工廠的職業病有點關系。讓利普霍恩不舒服的是,那個部門也與納瓦霍部落警局有些關系——他們有權審理不公正判決。

“你覺得她正在調查的事,會不會導致了她的——”詹克斯沒有說完就停下了。

“誰知道呢,”利普霍恩說,“FBI負責印第安保留地內的謀殺案。”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粗暴且很不友好,不禁對自己感到生氣。為什麽對詹克斯有敵意?他對詹克斯總是高人一等的評價是不公正的,是從對所有醫生的憎恨中派生出來的。他們好像懂得很多,可當他需要他們治好艾瑪時,他們又束手無策了。這就是憎恨感產生的主要原因。這對詹克斯很不公平,對其他醫生也是。和許多在印第安保留地醫療衛生部門工作的醫生一樣,詹克斯到大保留地來,完全是因為資助他完成學業的聯邦貸款項目要求受助人要在軍隊或印第安醫療機構裏服務兩年。詹克斯在這裏已經超過兩年了,拒絕了各種享受——梅賽德斯豪華車、鄉村俱樂部的會員生活、每周只工作三天,還有在巴哈馬海灘上過冬——就為了幫助納瓦霍人與糖尿病、痢疾、淋巴結鼠疫和所有那些由粗劣的飲食、不潔的水源及生活閉塞所引起的疾病作鬥爭。

他不應當憎恨詹克斯,不僅因為這樣很不公平,還因為如果表露出這種情緒,就會影響到他和詹克斯之間的關系,從而影響調查的進展。

“不管怎樣,”利普霍恩補充道,“我們還是知道一些情況的。據我所知,FBI沒有找到動機。”我也沒找到,利普霍恩想。沒有關於動機的線索,沒有任何線索,當然也沒有如何將這三起半謀殺案聯系在一起的線索——唯一的共同點是目標不明、缺乏動機。“也許伊爾瑪手裏的那張名單會有幫助,你說過,上面全都是納瓦霍人的名字,對嗎?你還能想起其中的任何一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