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個奎因工作,另一個奎因觀察(第5/6頁)

他舉起一個暗綠色的瓶子,是姜汁汽水生產商用的那種。花哨的商標上寫著“佩利特級幹姜汽水”。瓶子裏的飲料喝剩一半。

“哦,哈格斯托姆,不要再藏著掖著了,快說說!”警官幹脆地說。

“是,長官!當我發現在死者座位下的這個瓶子時,我就知道他今晚準喝過這東西。今天沒有日場,清潔衛生的女工每二十四小時打掃一回。如果不是這個人或與他有關的人喝過,並且放在那兒的話,這個瓶子不會在那兒。我想,‘或許這是條線索’,於是我找到在劇院這兒賣飲料的男孩,讓他賣給我一瓶姜汁汽水。他說——”哈格斯托姆笑了,“他說這家劇院裏不賣姜汁汽水!”

“這回你動腦筋了,哈格斯托姆。”警官贊許地說,“把那個男孩帶到這兒來。”

哈格斯托姆離開時,一個矮胖男人匆忙走來,他的晚禮服稍有些淩亂。一名警察牢牢地抓著他的胳膊。警官嘆了口氣。

“你負責這事兒嗎,先生?”小個子男人怒吼道,他挺直五英尺兩英寸的身軀,身上大汗淋漓。

“是的。”奎因沉下臉。

“那麽我要你明白,”這個男子大喊大叫,“——喂,你,放開我的胳膊,聽到沒有?——我要你明白,長官……”

“放開這位先生的胳膊,警官。”奎因說,臉色更陰沉了。

“……我認為整件事情是肆無忌憚的嚴重違法行為!自從演出被打斷開始,我和我老婆、女兒坐了差不多一個小時了,你的警官甚至不讓我們站起來。這真他媽的太不像話了!你以為你們可以讓所有觀眾幹等,你們卻在一邊快活嗎?我一直在觀察你——別以為我沒看。你一直在瞎磨蹭,而我們卻坐著受罪。我要你明白,長官——我要你明白!如果你不讓我們一家馬上離開,我就聯系我的好朋友、地方檢察官桑普森,我要控告你!”

奎因警官厭惡地盯著這個矮胖男人鐵青的臉。他嘆了口氣,用嚴厲的口氣說:“我親愛的先生,你有沒有想過,當你站在這兒抱怨被扣留了差不多一個鐘頭的時候,某個殺人犯或許就在這些觀眾當中——也許就坐在你妻子和女兒旁邊?他和你一樣急著要離開。如果你要向你的好朋友地方檢察官投訴,你離開這家劇院後,盡可以這麽做。現在,我得麻煩你回到座位,耐心等待,直到我們允許你走。我希望我表達清楚了。”

附近的旁觀者發出一陣竊笑,似乎在欣賞這小個子男人的狼狽相。他怒氣沖沖地走了,那名警察不動聲色地跟在後面。警官嘀咕了句“蠢貨!”,然後轉向韋利。

“你和潘澤爾一起去售票處,看能否找到這些號碼的完整戲票。”他俯身越過最後一排及其前面那排,潦草地在一個舊信封背面寫下一組數字:LL30左,LL28左,LL26左,KK32左,KK30左,KK28左,和KK26左。他把便條遞給韋利,韋利離開了。

埃勒裏一直悠閑地倚著最後一排的後墻,注視著他父親和觀眾,偶爾重新研究劇院的布局。這時他湊到警官的耳邊說:“我剛才在思考一件不太正常的事:像《槍戰》這麽受歡迎的垃圾之作,演出時死者的座位四周居然有七個空位。”

“你什麽時候開始懷疑的,兒子?”奎因說,這時埃勒裏漫不經心地用手杖敲敲地板。奎因大叫道:“皮戈特!”

那個偵探走上前。

“找到這條過道的女引座員和外面的看門人——就是那個在過道上的中年人——然後帶他們過來。”

皮戈特走後,一個頭發蓬松的年輕人出現在奎因旁邊,用手絹擦著臉。

“怎麽樣,弗林特?”奎因立即問道。

“我像個女清潔工一樣把地面都搜了一遍,警官。如果你要在劇院這個區域找一頂帽子,它一定藏得太好了。”

“好了,弗林特,在一旁待命吧。”

那名偵探疲憊地緩步走了。埃勒裏慢條斯理地說:“你真的以為你這位年輕的第歐根尼[2]能找到高頂禮帽嗎,爸爸?”

警官哼了一聲。他沿著過道走到每個人面前,挨個低聲盤問。他逐排依次詢問過道座位上的人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他。當他朝埃勒裏的方向往回走時,臉上毫無表情,這時他派出去測量那節繩子的警察向他敬了個禮。

“多大尺寸,警官?”警官問道。

“帽店的員工說,正好是七又八分之一碼。”那名警察回答。奎因警官點點頭,讓他走了。

韋利大步流星地走上前,潘澤爾憂心忡忡地緊隨其後。埃勒裏往前探過身子,看樣子想聽到韋利的話。奎因警官變得緊張起來,又露出迫不及待的神色。

“哦,托馬斯,”他說,“你在售票處發現了什麽?”

“只有這個,警官,”韋利毫無表情地說,“你給我號碼的七張票不在票架上。它們在售票窗口售出,潘澤爾也沒法知道是哪天賣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