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塵埃落定(第6/14頁)

埃勒裏停了停,從胸前的口袋中掏出一疊紙片看了看。“我們已經得出了一個大致結論,即我們正在尋找的兇手和這個商店有著某種正式或半正式的聯系。我們暫時將這個結論擱在一邊。”他終於開口說道,“在開始另一番思索前,我要提醒諸位記住我剛才的話

“幾分鐘前,我曾請諸位注意四樣具體物證,它們都表明,周一夜裏,伯尼斯•卡莫迪小姐曾到過寓所。按照發現順序的先後,這幾樣物證分別是:‘本克’紙牌,這是卡莫迪小姐和她母親獨有的癖好;熏有紫羅蘭花香的‘公爵夫人’牌香煙,這是卡莫迪小姐自己的品牌煙;卡莫迪小姐周一下午離家時戴的帽子;還有她的鞋,這也是她離家時穿的。

“現在,我要向諸位解釋的是,這些物證不但遠遠證明不了卡莫迪小姐曾來過寓所,它們恰恰表明了她那天夜裏根本就沒來過。”埃勒裏緊接著說,“‘本克’紙牌是無可指摘的,牌擺放得很合理,所以我們暫時先不考慮它。

“但這些煙蒂卻將使我的解釋更具啟迪性。這些——”他舉起了展示桌上的一個煙灰缸,“這些煙蒂是在牌室的桌上發現的。”他從中拾出一個煙頭,高高地舉了起來,“諸位都看到了吧,這支煙幾乎被全部抽完了——實際上,只剩下了印著商標的一小截。這個煙灰缸裏有十至十二個煙蒂,全都抽成了這樣,無一例外。

“另一方面,我們在弗倫奇家卡莫迪小姐的臥室裏發現了這些煙蒂。”他舉起了另一個煙灰缸,從那亂糟糟、臟乎乎的一堆東西中掏出了一支殘煙,“諸位都看到了吧,這當然也是支‘公爵夫人’牌香煙,但這支煙抽了不到三分之一——卡莫迪小姐顯然只抽了幾口就把它掐滅了。這個煙灰缸是在卡莫迪小姐的臥室裏找到的,缸裏所有的殘煙都是同一長度。

“換而言之,”他微微一笑,“我們發現了這麽一個有趣的現象,即兩個煙灰缸裏的煙按理說應該是由同一個人抽的,但卻抽出了兩種截然不同的結果。我們在調查中發現,卡莫迪小姐是個神經高度緊張的人,我們馬上就會對此結論做出解釋——那些非常熟悉她的人都記得,她抽起煙來一貫如此,總那麽浪費,總喜歡把殘煙弄得彎彎曲曲的,沒有一次不是這樣。

“由此能得出什麽結論?”一個明顯的停頓,“這個結論只能是:牌室桌上的那些煙不是卡莫迪小姐抽的;另有人抽了這些煙或把這些煙蒂放在那兒,但他並不知道卡莫迪小姐有個老的習慣,每支煙只抽三分之一就扔掉

“說到那雙鞋子和那頂帽子,”不等聽眾們仔細琢磨他的最新見解,埃勒裏又接著說,“我們發現,那雙愛搗鼓的手又動了些手腳。從表面上看,卡莫迪小姐周一夜裏似乎來過這兒。周一下午和晚上都下著雨,她被淋濕了。離開寓所前,她脫掉濕透了的帽子和鞋,從臥室的壁櫥裏取出原先擱在這兒的衣物換上。但我們發現,帽子是帽檐朝下被塞進帽盒裏的,而鞋子的鞋跟則從袋口突了出來。

“為驗證這兩樣東西的習慣性擺放方式,我們做了實驗。結果發現,絕大多數女士在放置帽子時,習慣將帽檐朝上,帽頂朝下;而且,當她們放鞋時,如果鞋上有大的裝飾扣,就像這雙,她們總是讓鞋跟朝下的,這樣,紐扣就不會掛在鞋袋上。但壁櫥中這兩件物品的擺放方式卻表明:擺放者對女性的習慣一無所知。結論同樣非常明顯——那雙鞋和那頂帽子並不是卡莫迪小姐擱在那兒的,這事是一個男人幹的。因為男性放帽子時習慣讓帽檐朝下,而且男人根本無法理解紐扣的重要性。架上所有鞋的鞋跟都露在外面,這是因為除這雙鞋外,其他的鞋碰巧都沒有紐扣;那位把卡莫迪小姐的鞋放在鞋架上的人自然也就參照先例了,如果是個女人的話,她是絕對不會這麽做的。

“我承認,如果將這三件物品單獨分開,一件件來看,那麽,它們確實微不足道,毫無說服力。但如果將三件東西結合起來看,它們所表明的強大事實則是不容忽視的——煙不是卡莫迪小姐抽的,鞋帽也不是她擺在那兒的,所有這些都是另一個人幹的——一個男人。”

埃勒裏清了清嗓子,他的嗓音盡管越來越嘶啞,但卻飽含著激情。

“另有一件非常有趣的東西和這最新的推斷有著密切聯系。”他接著說下去,“韋弗先生和我在檢查盥洗室時,發現了一起狡詐的偷盜事件。韋弗先生的剃須刀刀片在周二早上失蹤了。周一下午五點半以後,韋弗先生用他的安全剃須刀修了臉,然後把它擦幹凈,放回了剃須器內,因為這是他的最後一把刀片,而且他也知道,第二天早上,自己沒準兒還得用它。韋弗先生周一晚上很忙,所以忘了帶新刀片。周二早上,他很早就到了寓所——其實是八點半,因為弗倫奇先生九點就到,他得在老板來之前處理完一些事情並準備好報告。他打算在寓所刮臉,這時他發現,昨天傍晚還擱在那兒的刀片不見了。請允許我解釋一下,弗倫奇先生沒有備剃須刀,他從不自己刮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