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破裂,又重歸於好(第5/8頁)

“我確實有難言的苦衷,求求你,讓我向你詳細解釋。”

“那……明天吧。”

“謝謝你!我幾點過去合適?”

“不要到我家裏來!”

“可是,這不是在咖啡館裏能說出口的。”

“不許來!”我不敢保證明天心情能平靜下來,兩人同處一室是很危險的,“明天下午五點,我在廣尾的有棲川宮紀念公園附近的中央圖書館門口等你。”

“知道了。現在,我只想問你一句話,行嗎?”

“問吧!”

“你為什麽在澀谷那種地方?”

“我去鍋島松濤公園拍電影,從那兒經過。”到了這時候還編這種謊話,我覺得我自己卑劣得很。

21

第二天,按照約定時間,我們在中央圖書館門口會合。我覺得好像有一年沒有見過麻宮櫻了。

櫻向我打招呼,我連看都沒看她一眼就走下台階,一直走到圖書館前的一座小噴水池前,在池邊坐了下來。

附近有拄著拐杖遛彎兒的老人,有滑旱冰的年輕人,附近的草坪上有小孩子在追逐嬉戲,還有牽著狗散步的家庭婦女。

櫻一邊說這裏不是談話的地方,一邊往後退。但是我堅持認為這裏也許正是談秘密事情最合適的地方。我覺得公園裏人多,眾目睽睽之下我可以克制自己的感情,避免對櫻造成傷害。最後櫻向我屈服,在我身邊坐下。

“對不起!”櫻向我低頭道歉。

“為什麽要說對不起?”

“因為我對你隱瞞了。本來我不打算這樣,結果還是欺騙了你,真的很……”

“不用道歉,快解釋你的行為吧!”我打斷她的話。

“我……借了很多錢。”

“你跟我說過。”

“兩千萬。”

“哦。”我掩飾著吃驚的表情,故意淡淡地說。

“也許是三千萬。說實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多少,總之是聽到會讓我暈倒的數字。一小時七百二十日元的捏飯團工作連利息都還不上,所以才……找男人……”櫻吞吞吐吐起來,小手指頭摸著那顆淚痣。

“賣淫?”我露骨地脫口而出。

櫻默默點頭承認。

“不止一兩次吧?”

“不止。”

“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一年前。就這樣也只能勉強還上利息,根本看不到出路。我身心疲憊,覺得這樣生活下去還不如馬上死了痛快……”

所以她才臥軌自殺。

“你阻止了我自殺,開始我真的非常恨你。你把我拉回地獄,我覺得你太殘酷,簡直是魔鬼。但是之後不久,我漸漸平靜下來,心想再努一把力,再忍耐幾年,也許一切都會好轉,於是我又有了生活下去的勇氣。我非常感謝你救了我,這是我的真心話。可是,無論我怎麽努力,現實還是跟以前一樣殘酷。只要活著,就得不停地還債;要還債,就得去掙錢。正經工作解決不了我的現實問題,結果就只能去找男人。對了,我說我找到捏飯團的工作也是謊話,捏飯團的時間,還不如用來招那些需要女人身體也能給我援助的男人更實際一些。”

說完上面一大段話,櫻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頭沉重地垂下。

草坪上的人越來越多。有的牽著大狗,有的抱著小狗,大家都在向眾人顯擺自己的愛犬,人人都很快樂。狗兒們都毛色姣好,聰明伶俐。但是,不管是人還是狗,誰都想不到就在離他們十米遠的地方,有一個女人因為借了高利貸,不是走投無路臥軌自殺,就是為了還債出賣肉體。現實就是這樣殘酷。

“為什麽要借高利貸?”我小聲嘟囔著問道。

“還有一件事隱瞞了你。我……十九歲的時候結過一次婚。對不起!”

“這用不著道歉。”

“還生了孩子,是個女孩。”

“結婚生孩子,理所當然。”

“結婚不久就離婚了,原因我就不詳細說了。孩子被她父親領走了。確切地說,是被她爺爺奶奶搶走的……”

“這種怨恨你還是對三野文太說去吧。”我叼上一支煙。

“一年半前,那孩子突然得了一種難以治愈的病,醫生說,在日本現有的醫療條件下,她最多再活兩年。據說有一種最先進的化療技術有希望治好這種病,可惜日本醫學界還不認可這種技術,必須去澳大利亞,療程半年,之後還需要康復治療,費用之高無法計算。日本的醫療保險在澳大利亞當然無效,全部費用都需要自理。這時候孩子的爺爺奶奶來找我,讓我也拿一部分錢。雖然離婚以後,我跟孩子連一面都沒見過,但不管怎麽說她是我親生的女兒,我沒有理由拒絕。我沒有存款,就到處借錢,湊了整整三百萬給她爺爺奶奶送了過去。孩子總算住進了墨爾本的一家醫院,我長出了一口氣,但我的地獄生活也就此開始。我救孩子心切,借了很多高利貸,利滾利的那種,交款通知單上數字增加的速度嚇死人,轉眼就是五百萬、一千萬、一千五百萬……現在連我自己都說不清到底欠著多少錢。為了還債,我只好去幹這種見不得人的勾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