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靜心咖啡館

上午10點,咖啡館內靜悄悄的,一個客人也沒有。

一個穿褐色制服的女服務員正在賣力地擦拭著玻璃窗,看見嶽程進來,她客氣地招呼道:“對不起,先生,我們還沒開門。能不能過一會兒……”她的話還沒說完,嶽程已經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了自己的證件。

“請問……有什麽事嗎?”女服務員半是好奇,半是惶恐地把目光從證件上移開,看著他。

“老板娘在不在?”他問道。

“她不在。”

“那老板呢?”

“他也不在。”

“他們今天會來嗎?”

“老板大概過會兒就能到,老板娘要等晚上才來。”

“晚上?”

“她每天晚上七點左右來,她會跟老板一起下班。”

嶽程環顧四周,心想,這裏裝潢得還挺高級的,看來消費不低。

“你們營業時間是幾點到幾點?”

“上午11點到晚上11點。”

“昨天晚上也是你當班嗎?”

“是的。”女服務員不安地點了點頭。

嶽程掏出一張童巖的證件照。

“你有沒有見過這個人?”

女服務員小心翼翼地拿著照片看了一會兒,然後略帶歉意地把。“我說不清……好像見過,又好像沒見過,我們這裏的客人多了……我真的說不清。”

“那麽,昨天有沒有人向你要過這張名片?”嶽程拿出印有邱元元名字的名片。

女服務員指指離她最近的一張咖啡桌。“她不用問我們要,每張台子上都有名片,客人可以隨意拿走。”

“昨天晚上八點至九點之間,你們的老板和老板娘在不在店裏?”

女服務員看了他一眼,猶豫了一下才道,“老板娘不在,她昨天沒來。”

嶽程一楞。

“你不是說你們老板娘每天晚上七點都來店裏的嗎?”

女服務員有點為難,扭捏了一會兒,才嘟囔著說:“他們,他們好像是吵架了……昨天傍晚老板娘打了個電話來,聽上去好像是老板做錯了什麽事,讓老板娘很生氣……具體什麽事,我也不知道……”女服務員還想說什麽,目光突然朝他身後望去,他立刻回轉身,發現陸勁打著一把黑色的大雨傘正從馬路對面徐徐向咖啡館走來。

幾個月不見,他顯然是胖了不少,記得上次分別時,陸勁還不滿100斤,看上去活像副骷髏,現在,在起司蛋糕的滋潤下,他終於像個正常人了。

“那就是我們老板。”女服務員道。

嶽程望著在門口收雨傘的陸勁,問道:“昨晚八點至九點之間,他在哪裏?”

“當然是在店裏。打烊的時候,他跟我一起走的。”女服務員說完,逃也似地奔向陸勁。嶽程看見她拉開玻璃門,跟陸勁小聲嘀咕了幾句,接著,陸勁的目光朝他這個方向投了過來。

“原來是你啊。”陸勁的聲音裏帶著欣喜。

不知為何,陸勁的反應讓他大大松了口氣。

“聽上去好像不太歡迎我啊。” 嶽程想讓自己顯得嚴肅一些,但嘴角還是禁不住漾起笑容。

“哪兒的話。開張之後你這還是第一次來吧,來來來,請坐。”陸勁把雨傘遞給女服務員,徑直走到窗邊的一張桌前坐了下來,“你吃過早飯了嗎?”他熱情地問。

嶽程還沒來得及回答,陸勁便吩咐女服務生:“這時候蒜蓉面包差不多該好了。給警察先生來杯紅茶,兩片蒜蓉面包,給我來杯胚芽奶茶,一塊藍莓乳酪,一份提拉米蘇。”他又轉頭對嶽程說,“這裏的西點師傅是我們從大西餐館挖來的,手藝相當不錯,你嘗嘗吧。”

嶽程還沒拿定主意,他不知道正在當班的自己是否該接受對方的招待,這時,他看見女服務員站在櫃台前看著陸勁,一臉為難:“可是,老板娘說你這個星期已經……”

“她不是不在嗎?”陸勁不耐煩地打斷了她。

女服務員朝他吐了下舌頭。“好吧,馬上就端來。如果被她發現,我可幫不了你。”她捧著老板的雨傘匆匆奔進了後面的料理間。

這番對白讓嶽程心裏暗好笑。顯然在年輕的女服務員眼裏,陸勁是個脾氣柔順的好丈夫,也許還常常受老婆的氣,如果她哪天了解了他的光榮歷史,真不知道會是什麽表情。

“怎麽?元元還管你吃什麽?”他揶揄道。

“她怕我得糖尿病,所以規定我每周只能吃兩塊甜點……好了,別說這些了,今天你突然來,應該不是專程來問候我的吧。說吧。什麽事?”陸勁口氣輕松地問道。

“確切地說,我不是來找你的。我是來找元元的。可惜她不在。”

“找她?”陸勁擡起眉毛,眼睛裏閃過一道冷光。

嶽程心裏一驚,即使已經認識這麽久了,嶽程還是會為偶爾窺見陸勁的本來面目而膽寒。他不會忘記,半年前,陸勁被押入城北監獄時的情景,在用於放風的操場上,很多人停下來回頭看著他,有的人自動給他讓開了道。監獄並非絕對的密閉空間,很多人聽說過他,雖然他那時剛剛大病初愈,瘦弱不堪,但他的犯罪史早已傳遍這裏的每個角落。那些罪犯看著他的目光,有戒備,有景仰,有恐懼也有懷疑。而在不到一周的時間裏,陸勁就證明了他在犯罪方面的天才,他解開了困擾城北監獄多年的密室殺人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