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垃圾桶裏的女屍

該死的!又下雨了!嶽程在心裏罵了一句。他最討厭下雨天,尤其是淩晨當他被一通電話叫到犯罪現場的時候。

“該死的雨天!”在另一邊,身材矮胖的趙法醫也發出一聲嘆息。

嶽程走了過去。

“情況怎麽樣?”他問道,眼光不知不覺落在他腳邊的那個“物體”上:她穿著鏤空的黑色皮裝,兩只手被反綁在身後,臉上和身上都塗了大量的白粉,如果不是她肚臍上插著一把銀色手柄的小刀,腮幫子上還有根直徑大約5毫米的鋼針橫穿而過,他會以為那是個被扔掉的木偶。

“死了大概六、七個小時,致命傷在這裏。”趙法醫指了指她的脖子,上面有條清晰的勒痕,“看上去兇器像是絲襪之類的東西,肚子上的那一刀紮得很深,從傷口的出血狀況看,他可能是把她勒昏之後才下的手。也就是說,他紮這一刀的時候,她還活著,等紮完這一刀,他又勒了她的脖子。”

“搞得還挺復雜。”

“每個兇手都有自己的愛好。她身上還有不少傷痕。”趙法醫又指指她的肩膀和屁股,這時嶽程才發現,她有大半個臀部露在外面。“這是鞭痕,我不會弄錯的。”

“看來兇手可能是個性虐狂。”嶽程道。

“沒錯,我也這麽想。不過看起來,沒有發生過性關系。對兇手來說,可能有比性交更刺激的事。”趙法醫將白布蓋在她的臉上,站起身來。

“法醫報告什麽時候能出來。”嶽程問道。

“最快也得到明天下午。”法醫打著哈欠走向法醫專用車。

嶽程目送著他的背影。這時,他的下屬丁劍從不遠處奔了過來。嶽程看見他剛剛在跟一個穿西裝的年輕男子談話。這會兒顯然是有事要報告。

“那個人是誰?”嶽程問道。

“他就是發現屍體的人。他想穿過這條巷子去另一邊的洛神路,可路過這個垃圾桶的時候,突然內急,於是就想在垃圾桶那裏就地解決一下,沒想到剛解開褲子,就看見了被害人。他馬上報了警。”

“有沒有留下他的個人信息?” 嶽程發現那個男人在朝他們這邊看。他看上去大概2二十多歲,中等個子,眼神中有幾分警惕。

“他叫沈崇文,住在清水路88號的永河大廈裏。我們已經留下了他的具體住址,也記下了他的身份證號碼。”

那個男人避開了嶽程的目光,走到了墻角邊。

“警方是什麽時候到的?”嶽程問。

“接警後大約三分半鐘。”

“你們到達現場時,就他一個人在嗎?”

“不,還有一個。”

“那個人在哪裏?”嶽程四下張望,立刻發現在離拋屍地點——垃圾桶大約三、四米的地方,有個男人坐在地上,頭垂得低低的,幾乎碰到膝蓋,“就是他?”

“我們到達現場時他也在。”

“他怎麽會在這裏?”

“沈崇文說,這個人醉醺醺朝他撞過來,吐了他一身,他想叫這個人賠衣服,那個人不肯,於是就吵了起來,警察到的時候,兩人就快打起來了。我們想等他清醒過來後再問他。現在只知道他叫韓齊。”

從側面看,這個男人不會超過25歲,他的頭發亂蓬蓬的,穿了件深藍色夾克。

“那麽,有沒有在現場找到什麽?”

“暫時還沒有。被害人身上什麽都沒帶。”

嶽程朝垃圾桶望去,那裏周圍已經圍上了警戒線,有幾個戴著口罩,手裏拿著細棒的警員在垃圾堆裏撥弄著。忽然,其中一個警員叫了一聲:“嘿,這是什麽!”

嶽程看見他手裏的那根細棍的一頭吊起了一個手提包。嶽程走了過去。又大又方的手提包散發出一股臭烘烘的味道。

他打開包,裏面的東西不多,有身份證和錢包,只是沒了手機。拿身份證上的照片跟死者的臉相對照,他發現,這就是死者的身份證。

包裏沒有手機,可能是被兇手拿走了。

“她叫童巖,1975年出生,今年35歲。”嶽程將身份證遞給了身邊的丁劍。

包裏還有一個小化妝鏡,一包看上去沒用過的紙巾,以及一支小小的護膚品,瓶罐表面貼著一個標簽,上面有人用圓珠筆寫了三個字“防曬霜”。

她的包裏沒有化妝品,這讓他頗為詫異。他腦海裏閃過她最後的艷容,深灰色眼影,發亮的大紅色口紅,黑色假睫毛,以及堆積在臉和脖子上的厚厚白粉——那些粉掉落在勒痕的兩邊,讓它顯得分外明顯。這些化妝品在哪裏?

他想,要不是兇手準備了化妝品,就是包裏的東西被拿走了一部分。

她是個怎麽樣的女人?她會為這次約會準備大量化妝品嗎?如果有所準備,是否說明她知道自己將會面臨什麽?可是,不管她準備迎接什麽,她肯定沒想過要迎接死亡。嶽程想,她最多只是想要一點刺激。很多人之所以會被害,原因就在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