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小插曲

第二天早上,當我再次來到桑戴克的住所時,他已經開始埋頭工作了。桌子的一頭放著早餐,另一頭立著一台顯微鏡。這是台用來觀察微生物的顯微鏡。顯微鏡的載物台上放著一張帶有血指印的卡片,那枚指印是昨天從魯賓手指上采集的。聚光器將光線聚焦到了指印上的一點,桑戴克正聚精會神地觀察著。我敲門之後進來,當我坐到了椅子上時,我這老夥伴才擡起了頭。

“看來,你已經開始調查研究起來了啊。”我話音剛落,只聽見電鈴聲響起,博爾特端著早餐走了進來。

“是啊,跟以往一樣,有博爾特這位後勤主任的幫助,我便能夠率先開始行動了。對吧,博爾特?”桑戴克說道。

博爾特雖然個子矮小,但看起來聰明伶俐,面容俊朗,舉止得體。而他這種外貌舉止卻跟他手上的托盤有些格格不入。博爾特面帶微笑,自信而又滿懷敬仰地對桑戴克說道:

“是的,先生。我們沒有浪費一丁點兒的時間。現在樓上正在沖洗負片,還有一張放大的照片也在沖洗。您吃完早餐應該就沖印好了。”

當博爾特退下之後,桑戴克得意地說道:“傑維斯,我告訴你,博爾特可是個傳奇人物。雖然看樣子,他文質彬彬像個牧師或者法官,但是實際上,他天生就是物理學方面的專家。起初他只是個修表的,後來他獨自制作起了光學儀器。而現在,他既是給我負責機械的總管家,又是我的法醫助手,簡直成了我的左右手。可能你還沒感覺到吧,時間長了,接觸久了你便會明白的。”

“那你是怎麽認識上博爾特的呢?”我問道。

“我第一次見他是在醫院的時候,他是一名住院患者。遭受了厄運和貧窮的雙重打擊,當時他不但身患重病,而且萬念俱灰。剛開始,我只是給了他一些零碎的工作。當我發現他的過人天賦之後便將他長期地雇用了下來。他對我是全心全意,深懷感激之情的。”

“剛才他說的照片是怎麽回事兒啊?”我又問道。

“他在感光紙上印了一張放大的指紋照片,又印了一張同等大小的底片,以備需要重復沖印。”

“看得出來你很希望能幫上那位可憐的魯賓,可我真不知道你接下來有何計策。就我來看,這案子沒有一點兒辯護的希望啊。雖然我不想把這罪名扣到他頭上,但如果說他是無辜的,又是說不通的啊。”我說道。

“這案子看起來確實沒什麽希望,”桑戴克表示同意,“目前為止,我也沒有發現什麽突破性的線索。但對於任何案件我都堅持一個原則:推理演繹的每一步都不能缺漏——即搜集事實證據、建立假設、驗證假設,以及最後的確認核實,這四個步驟都不可或缺,而且我這個人總是願意保持開放性的思維。”

“就我們現在這個案子來說,假設確實發生了盜竊,那麽我們可以想到的嫌疑人就有四個:第一種可能是魯賓·霍恩比;第二種可能是瓦爾特·霍恩比;第三種可能是約翰·霍恩比;還有一種可能則是其他人作的案。目前暫時忽略第四種情況,重點放在前三種上。”

“約翰·霍恩比怎麽可能從自己的保險櫃裏偷走鉆石?”我驚詫道。

“我對以上三種假設都一視同仁,沒有個人傾向。”桑戴克說,“我只是簡單地將能想到的情況都列出來。約翰·霍恩比是保險櫃的主人,而且握有鑰匙,所以他有條件偷走鉆石。”

“但是就算他偷了鉆石,也會面臨巨額賠償啊。”

“他在保管和運輸鉆石的過程中有嚴重疏忽的話,才需要負責賠償。然而這個過程中他是否有嚴重疏忽卻很難證明。要知道,約翰·霍恩比是無償受托人,對這些鉆石本來就沒有什麽責任,除非有證據顯示他犯有重大的疏忽之罪。”

“老兄啊,那拇指印又怎麽解釋呢?”我略微激動地問道。

“我也不知道自己最終能不能解釋這個指印,”桑戴克平靜地回答道,“不過我覺得你的想法跟警方很一致啊。你們都認為指紋是斷案的唯一標準,好像是決定性的證據一樣,容不得質疑。甚至連調查都不做就可以斷案。這簡直愚昧至極啊!這枚指印僅僅是一個證物罷了。雖然我也承認,它是個重要證物,但是歸根結底它也只是一個證物。它跟其他的證物一樣,只是有提供證據的價值而已。”

“那麽接下來你第一步準備做什麽?”

“雖然我很相信警方的指紋專家,絲毫不懷疑他們的專業水準,但是,首先,我還是得親自確認一下現場嫌疑犯的拇指印跟魯賓的拇指印是否完全吻合。”

“然後呢?”

“搜集新證據啊!這就是需要你幫忙的地方了。既然我們都吃完早餐了,那我現在就給你交代工作任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