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2/2頁)

“嗯……”崔鐵軍點了點頭。他知道,按照法律規定,公安部門凍結銀行賬戶的時間為六個月,超期就會自然解凍。一旦皮錚合同詐騙案和陳志豪等人的非法經營案偵查終結,那也就意味著,除主案之外的凍結資金將全部解凍。

“咱們的時間不多了?”崔鐵軍看著林楠問。

“是啊,各路的神仙早來了,咱上面兒一直頂著呢。您知道,咱們面對的可不是一個敵人。”林楠笑著說,“那幫孫子也不軟,就您昨天晚上的事兒,他們也給告到市局了。”

“呵呵……”崔鐵軍點點頭。

“您悠著點兒,得瞻前顧後。”林楠說。

“行,你甭管了,也少摻和。”崔鐵軍說,“我還不到一年了,不怕出事兒。”他也話裏有話。

“您可別,快退休了更得平安著陸。”林楠說,“還有一個,泰國那邊兒的線索斷了,省廳那邊沒批咱們的境外緝捕方案。”

“怎麽回事?不是已經摸到了嗎?”崔鐵軍急了。

“市局的獵狐辦說,省廳把緝捕謝寶春的活兒給接過去了,所以他們也不清楚。”林楠回答。

“操,憑什麽讓他們接過去啊。我看現在這幫孫子啊,碰見事兒是能推就推,能躲就躲。”崔鐵軍嘆氣,“不行,我得找他們去!”他說著站起身來。

“哎哎哎,您別激動,別激動。”林楠扶住他,“這個不用您出面,我去協調。”

崔鐵軍看著林楠,沉默了一會兒。“楠子,你師父沒瘋的時候,曾經跟我說過四句話,不知道你聽過沒有?”

“什麽?”林楠皺眉。

“別拿人當人,別拿事當事,沒事不惹事,有事不怕事。”崔鐵軍一字一句地說。

“嗯,我一直牢記在心。”林楠點頭。

“咱們幹警察的,有時得寧折不彎。甭管他們丫有多大來頭兒,最後也得敗在咱爺們兒的手上。”崔鐵軍說。

“呵呵,您這麽一說,我倒覺得棍子師傅總結得也好。”林楠說,“他說,只要是爺們兒,就不能折腕兒。大體也是這個意思。”

“呵呵……是!咱們這幫人,就是他們丫水潑不進的滾刀肉!”崔鐵軍說。

夏末的陽光絢爛地綻放,連最狹窄的角落都被照亮。夏靜怡駕著一輛紅色的寶馬車,繞過私搭亂建的舊棚戶和胡亂停放的自行車,才終於駛上主路。她妝容精致,衣著光鮮,但心裏卻空空蕩蕩。D融寶公司的業務蒸蒸日上,但她的危機感卻與日俱增。她不知道黃有發下一步到底要幹什麽,更不知道自己未來的走向。夏靜怡搖開車窗,讓清新的空氣湧入車內,又開啟了音響,讓一首德沃夏克的“田園詩”躍動起來,想以此驅散心中的積郁。她加快了車速,朝著陽光的逆光的方向駛去。但根本沒發覺,後面一輛出租車正在尾隨。

柳爺看她的方向是D融寶公司的位置,就沒有再跟。中途掉轉了車頭,奔向了下一個目標。他搖開車窗,掏出香煙,遞給徐國柱一支,才自己點燃。

“棍兒哥,這位的生活挺簡單的。家和公司,兩點一線。”柳爺說。

“這才有問題。”徐國柱也把煙點燃,“這麽大公司的法人,就住在那兒?”他靠在後座上說。

“我問了,她是租的房,一個月一千四百塊錢。”柳爺說。

“哎,我可沒讓你查她。”徐國柱說。

“嗨……房主兒是我一兄弟,你還記得嗎?原來街邊兒給人算命的‘石頭兒’?”柳爺問。

“石頭兒?哦……就是那個小豁嘴兒吧?一張嘴就胡噴。”徐國柱想了起來。

“對,丫現在是地主了。十年前憑著拆遷弄了好幾套房,活得挺滋潤。現在還弄了個畫室,整天跟一幫文化人混呢。”柳爺說。

“操,我都懷疑這孫子認字兒嗎?還畫室?”徐國柱撇嘴。

“哎,棍兒哥,這就是你不懂了。現在甭管認不認字兒的,都愛往文化上靠。文化是什麽?文化就是婊子,你只要有錢,就能玩命弄‘她’。‘石頭兒’現在每天都組酒局,一個酒局下來就能收好幾幅墨寶,這是錢啊。”柳爺感嘆。

“操,我看你還挺明細啊。怎麽著?也湊過他的酒局?”徐國柱問。

“我可不行,跟那幫酸文假醋的聊不到一塊兒。”柳爺笑著搖頭,“我是靠‘石頭兒’照應啊,每次都帶著兄弟過來當代駕。”

“哎……現在世道變了啊,老大給小弟當代駕。有錢就是爺了。”徐國柱感嘆。

“嗨……好漢不提當年勇。現在人家能想著咱就不容易。”柳爺說。

“哎,這他媽世道啊……我是越來越不明白了。”徐國柱不言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