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第2/15頁)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

省吾搖著頭低吟道。

選擇上諏訪的住宿時,省吾依然預約了上次住過的碧波樓。

旅館的人當然還記得省吾。

“當時在菊之間服務的女傭呢?”

這次的房間不是菊之間,女傭也跟上次的不同,省吾便問了一下。

“那人今天休息。”

說話的女傭臉總是紅紅的。

“當時你也在,對吧?”

“是的,當時真是挺辛苦的。”

“給你添了很多麻煩,抱歉。”

“哪兒的話,發生了那樣的事,辛苦也是應該的。”

“但是,遭到警察查問,那種感覺還是不太好吧。”

“那個……但是不管怎麽說,是我們店的酒壺被投了毒,而且,端酒上去的也應該是女傭,總之,警察查得很詳細。”

“到最後也沒搞清楚端酒上去的是誰吧?”

“當時負責端酒的阿信端酒上去的時候,已經有酒送上去了。本來店裏規定,不是店裏固定員工的話是不可以端酒的。”

“當時人員混雜啊。”

“對,當時找了一些中學的女學生和附近的農家姑娘來兼職,人員很多……現在也是這樣,這些人還沒有做慣,有時還會出錯,所以我們都盡量不讓這些人做跟客人直接接觸的工作。一般就讓他們在廚房這些不顯眼的地方做事。”

“我母親當時洗澡回來,要求將酒燙熱。當時的那個女傭好像不是菊之間的女傭。”

“是的。阿信說,當時她去鋪床,就順便問了一下客人的要求,客人說她之前已經說過了。”

“也就是說,我母親是跟一個臨時過來幫忙的人說的話。”

“沒錯。實際上,當時我也在走廊看到了。老人家跟一個正巧路過的年輕兼職女孩說著些什麽。其實,那女孩什麽都搞不懂,看起來還是個中學生。總之,臨時兼職的人是沒什麽責任感的。她也不知道這是哪個房間的客人,也不知道該跟哪個女傭說比較好,到最後嫌麻煩,就不了了之了。這事經常發生。”

省吾本來想在案發地點好好思考一下,說不定會得到什麽啟發,但看起來他想得太天真了。

這次依然沒有任何收獲。

本來還期待與女傭的談話會有些參考價值,但這一切也是徒勞。

經過警察那樣徹底的調查之後,怎麽可能還有漏掉的線索。

那晚省吾很早就躺下了,第二天一早他還要離開旅館前往法祥寺。

一想起自己睡在碧波樓,省吾便想起了他的養母。她是個連懷疑人都不會的善良老人,她生在諏訪山腳下,卻被人害死在諏訪湖的湖邊。

省吾心中泛起一股無名怒火,怎麽都睡不著。裝有養母部分骨灰的小盒子被白布包著,現在就放在省吾的枕邊。

法祥寺——這個地方省吾孩提時應該來過,現在已經沒什麽印象,甚至連法祥寺的地址都記不清了。幸好養母亡母的遺書中記載了法祥寺的地址,省吾總算找到了地方。

法祥寺坐落在中央線上的茅野市和富士見市之間。

之所以一大早便出發,是因為他想趕快辦完寺院的事,爭取坐上十一點四十六分從茅野出發的第三阿爾卑斯號,這樣就能在十五點七分時抵達新宿。

夏末的信濃路綠意盎然,晨風拂面,感覺清爽宜人。省吾開著租來的車來到了法祥寺。風雖有些大,卻也因此蓋住了暑氣,令人心曠神怡。

法祥寺前面是高大的櫸樹,茂盛的樹葉被風吹得沙沙作響。

在省吾僅有的印象中,他記得寺院特別寬敞,可是實地一看,發現這不過是鄉下一個小小的寺廟而已。省吾記得某本書上好像寫過,小時候看到的景物總讓人覺得格外壯大。

之前省吾已經去信說明了要安放養母骨灰的事情。

“啊,您就是葉村先生吧?我收到您的來信了。本來還想葉村家不會再有親屬來了,您能來實在是太好了!”

住持有五十歲左右,是個枯瘦的老頭兒。聽到這番話,省吾對住持說道:“我們跟鄉下這邊也沒什麽來往了。”

語氣聽起來好像是在辯解。

“收到您的來信,我們就查了以前的記錄。好像葉村康風先生有個妹妹,而且還去了外國……是這樣吧?”

“是的。”

“就是這個人的骨灰嗎?”

“是。”

省吾低頭看了一眼捧在手中的用白布包著的小盒子。

“請這邊走。”

省吾被領進了正殿,辦好了安放骨灰的手續。

“我帶您去墓地那邊。您這麽久都沒來,想必已經不記得地方了吧。”

住持帶省吾去了墓地。墓地離正殿十分遠,路上滿是一叢叢的野草,省吾的鞋也被葉子上的露水打濕了。省吾靜靜地走在住持的後面。

葉村家之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