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墮胎 賭徒 謀殺(第4/17頁)

“不行啊,我沒法請假。這個月都請兩次假了,而且還剛拒絕了另一個邀請。”說著,沙緒裏瞥了一眼裏面的桌子。只見武宮正緊攥著報紙狠狠地瞪著松木。

“好嚇人的表情啊。”松木扮了個怪相,聳聳肩膀,然後一邊指著沙緒裏一邊朝武宮轉過身來。“我說高才生,這種不正經的女孩到底哪兒好啊?水性楊花的。高才生嘛,就該找個適合高才生的大小姐才對,是不是?”

“喂,說話可不要太過分!”

“別生氣啊,我說的都是實話,對吧?”

松木將手伸向沙緒裏,武宮哐當一聲站了起來,用中指把眼鏡往上一推,像目視仇人一般,經過光平等人面前直奔門口。

這時,松木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喂,賬還沒結呢。”

武宮停下腳步,唰地轉過身來。

“你大概只點了咖啡吧,三百日元。”松木搓了搓手,攤開手掌。武宮從錢包裏拿出三枚百元硬幣,放到松木的手掌上。

“謝謝光臨。”

松木邊說邊要將錢交給沙緒裏,武宮的臉嚴重扭曲了。不等光平叫出聲,他已經揮拳朝松木打來。松木閃身躲開,敏捷地揮出右拳反擊。隨著沉悶的聲響,武宮撞到了旁邊的桌椅上。椅子倒了,玻璃煙灰缸也掉在地上摔碎了。

事情發生得很突然,光平和沙緒裏呆若木雞地望著癱軟的武宮。

“別胡來哦。”松木吐出一句不合時宜的話,然後朝光平回過頭來,說,“走。”光平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麽,只能微微點點頭。

“你如果還知道有個詞叫‘正當防衛’,就不應該恨我。沙緒裏,替我給他貼個創可貼,這樣他就會覺得這頓揍沒白挨。”松木說完,猛地打開門離開。光平緊隨其後。

走了一會兒,松木忽然說道:“我是不是做得有點過分了?”不只是言辭,他的語氣聽上去也真的充滿後悔。

“是有點。”光平試著附和,因為他覺得對方肯定希望自己這麽說。

“是我太沒出息了。”松木說,“因為沒出息,所以才幹些無聊的事。”

二人默默地走在舊學生街上。最近這條街活力大減,每到這個時間,燈光就顯得十分淒涼。有一條野狗橫穿了過去,直到它來到眼前,光平才發現。它鉆進小巷後,朝兩人望了一會兒,隨即發出好像餓了的叫聲,消失在了小巷深處。

“那條狗也沒出息。沒出息的狗是很淒慘的。”松木忽然說。

光平沒有作聲。

酒吧“MORGUE”在青木的南邊。店面不大,木門旁放著一盆橡膠樹,盆上用白漆寫著“MORGUE”,除此以外再無別的招牌。

光平一推門,頭頂的鈴鐺丁零丁零地響了起來。坐在吧台旁的兩名客人朝光平二人瞥了一眼後,立刻繼續聊起天。那是一對學生模樣的年輕男女,看上去神色凝重。

“一起過來了啊。”正在吧台裏側看雜志的日野純子笑著說道,手上的藍寶石戒指光彩熠熠,據說是她三十歲生日時別人送的。

“來了啊,騙子。”一名頭戴艷紅色貝雷帽的男子從座位上擡起頭來,朝二人說道。他身穿米色對襟毛衣,身形幹瘦,年齡在五十歲左右,氣色還算不錯,但從貝雷帽下露出來的白發和兩鬢附近凸顯的斑點仍讓人感覺到蒼老。男子正是在這條街上經營書店的時田。“用從我這兒搶的錢來喝一杯?真行啊。”

“別這麽說,搶字多難聽啊。騙子一詞也不友好哦。”松木冷笑著在他對面坐下來,“無非是在老板你最拿手的輪換玩法中贏了一把而已。”

“少跟我耍嘴皮子,肯定是你使用了珍藏的專門用來賭博的球杆。給客人用的肯定都是些劣質球杆,就像你的人品一樣。”

“喂喂,別開玩笑了。下次就用你親自選的球杆來比,這樣總可以了吧?”

“這可是你說的。好,就這麽定了,到時候可別哭鼻子。”

趁時田大口喝兌水威士忌,松木迅速朝光平眨了眨眼,意思是說一萬日元又賺到手了。

“老板這是輸了球喝賭氣酒嗎?”光平在吧台最邊上的位置坐下來,問道。

時田撇了撇嘴。“我今天是讓著他的,沒必要借酒消愁。”

“分明是沖老板娘來的吧。”松木隨手從吧台上拿了個大酒杯,一邊順手打開時田的酒瓶蓋,一邊調侃道。

“胡說。”時田說完,瞥了一眼純子,“老板娘在我那兒訂的雜志都進貨了,所以我只是想邊喝幾杯,邊看看到底是些什麽雜志。而且,嗯……還想問問老板娘的意見。”

原來純子讀的那本雜志是時田帶來的。

“那個也是嗎?”松木指了指放在時田旁邊的一本雜志,那比周刊雜志要大一圈,封面上畫著宇宙空間的插圖。

“嗯,不過裏面亂七八糟的,也不知道到底寫了什麽。”書店老板露出吃了難吃東西似的表情,將雜志遞給松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