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場(第2/3頁)

“我十分感激,巡官。”雷恩低聲應道。

“嗯,可是我並不是完全笨頭笨腦,”巡官緩緩地繼續說,“而且您也不要指望我的耐性持久不變。您只可能有三種方法發現那個大綱。其一就是您從某外挖出來的,這點似乎不可能,因為我們早就先您一步把房子從頭到尾都搜過了。第二,您從兇手本人那兒取得情報,當然這也不用考慮,理由很明顯。第三,您只是靠猜測,跟隨一個靈感。但是如果是這樣,您怎麽有辦法確切知道在故事情節當中,約克·哈特是那名罪犯?所以這一點也不必考慮。我承認我被困住了,老天,我很不喜歡這種感覺!”

哲瑞·雷恩先生挪了挪身子,嘆了口氣,他痛苦的眼神卻因他所說的話讓人誤以為他很不耐煩。“這邏輯很糟,巡官,原諒我這麽說,但是我就是不能和你再多討論。”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同時,我又有義務給你一個解釋。”

他在薩姆的注視下站起身,開始急切地踱起步來。“巡官,這是你偵辦罪案以來最獨特的一件案子。從去年年初開始對犯罪學產生興趣以來,我讀了無數舊案件的記錄,也隨時注意新近的案件,以熟悉這方面的進展。如果我告訴你,在整部犯罪調查史上,從來沒有比這更——怎麽說——更困難、復雜,而且不尋常的罪案,你可以相信我此言不虛。”

“也許。”薩姆怒聲應道,“我只知道這案子——難纏。”

“這其中的復雜性難以理解,”雷恩喃喃地說,“它牽涉到的不僅是罪與罰的問題,巡官,其錯綜復雜的因素還包括病理學、變態心理學、社會學與倫理學的問題……”他停下來,咬著唇,“還是不要作這種漫無目的的討論吧。哈特家有沒有什麽新情況?”

“一切依舊,看起來好像就要雨過天晴了。”

“不要上當,”雷恩厲聲喊道,“還沒有雨過天晴,這只是一段空隙,交戰中的短暫停火。有沒有再發生下毒的事件?”

“沒有。杜賓醫生,就是被派駐在哈特家的專家,對每一滴吃食、飲料都看得很緊,一點兒機會也沒留給罪犯。”

“路易莎·坎皮恩……芭芭拉·哈特決定了沒有?”

“還沒有。康拉德露出了真面目,他一直在慫恿那個可憐的女子放棄職責——簡直是明目張膽啊。芭芭拉當然識破了他的居心。您知道那個下流坯竟然膽敢提什麽建議?”

“什麽?”

“他建議芭芭拉說,如果她拒絕照顧路易莎,他也會拒絕,然後等老特裏維特船長接手時,他們可以一齊抗議遺囑無效!真是個寬宏大量的兄弟。一旦她應允,他就會出賣她,自己承攬照顧那個女人的責任,畢竟三十萬不是個小數目。”

“其他人呢?”

“吉爾·哈特照樣吃喝玩樂,照樣說她老母親的壞話,又把戈姆利招回來玩弄於股掌上,把比奇洛一腳踢開。這……”薩姆冷酷地說,“對比奇洛其實再好不過。可是他不這麽想——他怒氣沖天,覺得尊嚴大損,整整一星期都沒在哈特家出現。情況就是這樣。很有希望,可不是?”

雷恩的眼睛一閃。“路易莎·坎皮恩還睡在史密斯小姐的房間嗎?”

“沒有,她還頗為通達事理。她搬回自己的房間了,那地方已經清理過,史密斯小姐陪她過夜,睡老太太的床。我還以為她沒有那種膽量。”

雷恩停止踱步,正眼面對巡官。“巡官,我在努力鼓起勇氣,想請求你再發揮更大的耐性和善心。”

薩姆站起來,他們面對面站著——一個壯實醜陋,一個高瘦健美。

“我不懂您的意思。”薩姆說。

“我必須請求你再替我做一件事,可是不要問我為什麽。”

“看情況吧。”薩姆說。

“很好,你的手下還駐守在哈特家內外嗎?”

“是的,怎麽了?”

雷恩並未馬上回答,而是審視著巡官的眼睛,他自己的眼裏則帶著童稚般的祈求之情。“我要你……”他緩緩地說,“撤掉駐守在哈特家的每一名警員和刑警。”

薩姆巡官即使習慣哲瑞·雷恩先生的特立獨行,也沒料到他會有如此驚人的要求。

“什麽!”他大吼,“讓那個地方完全無人看守?”

“是的,”雷恩低聲說,“將守衛全部撤走,如你所說,這不但緊急,而且必要。”

“包括杜賓醫生?為什麽?好家夥,您知不知道自己在講些什麽,那會讓那雙毒手有機可乘!”

“那正是我的目的。”

“可是我的天,”薩姆喊道,“我們不能這樣做!我們等於在邀請另一次襲擊!”

雷恩平靜地點頭。“你抓到重點了,巡官。”

“可是,”薩姆結結巴巴地說,“總得有人在房子裏保護那家人,擒拿那個壞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