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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藤的擔心終究成了現實。十六日一早,日浦有介的屍體被人發現倒在狛江市多摩川邊。他是被槍打死的。

那裏是狛江市警察局的管轄範圍,但當晚住在成城警察局調查總部的刑警也都趕到現場。

“人在這裏被殺,對警察來說真諷刺。這裏離我們調查總部太近了。”小寺警部看著被搬走的屍體,苦悶地嘟囔著,臉上寫滿懊悔。昨晚警方以各主幹道為中心向四周張開大網,加強巡查,但一切都白費了。

紫藤有些擔心日浦小夜子。她似乎深愛著丈夫,如果得知有介被殺,一定會傷心欲絕。想到這裏,紫藤不禁開始同情那個去通知小夜子噩耗的警察。

“兇手的槍裏已經沒子彈了。”根岸說道。

“是啊。”小寺面無表情地點點頭。

兇手竟然用光了所有子彈,這真是警察的恥辱。

根岸看了一眼紫藤,問道:“日浦手裏的槍,和殺仙堂之則的是不是同一把?”

“鑒定結果還沒出來,我想應該沒錯,槍的口徑也相同。”

“是史密斯韋森牌的吧?”

“對,應該不是日浦他們的,可能是仙堂從國外帶回來的。”

不久,另一把槍在距屍體十幾米的石頭縫裏被找到,隨即被確認,正是山梨縣警吉村巡查被盜的新南部手槍。

警方在離槍幾米外的一個石頭堆發現了血跡。由於沒有發現日浦遭槍擊後在附近走動的痕跡,警方斷定,那血跡可能是兇手或兇手要殺的最後一個人留下的。

此外,在周圍取證時還搜集到了一些情況。昨晚幾個附近居民聽到公園附近有汽車撞擊和行駛的聲音,他們以為是飆車族在尋釁滋事,沒特別在意。刑警們調查發現,公園的鐵絲網被撞出幾處很大的凹痕,旁邊的道路上還有多條輪胎劃痕,明顯是新的,很可能和案件有關。另外,他們在不遠處找到了有介的帕傑羅。從寬度來看,那些輪胎劃痕不是這輛車留下的,刑警們一致認為一定來自於日浦最後的同伴開的車。

有三人證實,當晚他們聽到了槍聲。這三人包括一名學生和兩名職員,都非常年輕,應該不會聽錯。他們說,當晚聽到了兩聲槍響。

“河邊石頭堆附近的血跡應該是兇手的,她受了槍傷。”回到成城警察局的調查總部,小寺警部非常肯定地說,“兩聲槍響說明日浦也朝兇手開了一槍,因為兇手的槍裏只有一顆子彈。也許日浦開槍擊中了兇手。”

成城警察局的一名刑警問道:“您是說他們倆都朝對方開了槍?”

“不,好像不是。據證人說,兩次槍響隔了不到十分鐘。先是日浦開槍擊中兇手,這是第一聲槍響。兇手受了傷,但沒死。她向日浦開了槍,這是第二聲,而日浦正是被這一槍打死了。我想是這樣。”

“那日浦的同伴呢?”

“大概逃走了。”

警方在調查中也得到了關於那個同伴的重要線索。公園鐵絲網的凹痕中有一些紅色漆片,道路上的輪胎劃痕可以確定是一輛跑車留下的,要找到那輛車只是時間問題。

“兇手有沒有去追日浦的同伴?”另一名刑警問道。

“有可能。也許她暫時躲了起來,然後伺機報仇。”

“我想兇手很可能就藏在附近,因為她受傷了。”根岸說道。

“一般情況下是那樣。但這個兇手不同尋常,恐怕不能用習慣思維去考慮她的行蹤。”小寺嘆道。

其他人都不約而同地點點頭。

“現在最關鍵的是要找到最後那個人。”

“對。”小寺抱起胳膊。

這時,一名刑警拿著一份鑒定報告走了進來。“警部,鑒定報告出來了,有件事很奇怪。”

“什麽?”

“子彈的射入和射出位置。子彈從日浦胸口射入,從胸口正後方穿出。”年輕刑警比畫著解釋道。

“有什麽問題?”

“從子彈的角度來看,射擊時槍的位置很低。以兇手的個頭,她開槍時應該是半蹲著或跪著。”

“哦……”小寺應了一聲便不再開口,似乎陷入沉思。過了一會兒,他說道:“兇手是坐著還是站著開槍,有什麽區別嗎?”

“可是,”年輕刑警看著鑒定報告說,“報告顯示,槍擊的距離在一米之內。兇手為什麽會蹲在這麽近的地方呢?”

“讓我看看。”小寺表情嚴峻地從部下手裏奪過報告讀了一遍。紫藤覺得他的眼神越發淩厲起來。

不等警部開口,根岸說道:“近距離射擊……這有點讓人想不通。日浦和前幾個被害人不同,他手裏有槍。兇手無論如何也不會那麽大意地接近他。兇手面對日浦,而且還是在一米之內朝他開槍,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兇手離日浦這麽近,日浦卻什麽也沒做,這確實很奇怪,他不會一點也沒注意到吧?”年輕刑警說道,“面對殺人犯時,人們通常會拼命開槍,換成我就會那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