泣血的畫像(第6/10頁)

“不,”咪咪緩緩地說,“那沒有——必要。”

埃勒裏正在脫外套的時候有人敲他的門。“奎因先生。”有聲音低語道。

埃勒裏把門打開。咪咪站在昏暗中,穿著一件薄紗露背睡衣。她沒有再說話,但是她的大眼睛裏有祈求。

“或許,”埃勒裏建議,“我們到你丈夫的畫室裏去談會比較好一點。”

他穿上外套,她靜靜地帶路到畫室去,扭亮一個燈泡。一切映入眼簾——怒目而視的卓馬頓四世老爺,由北邊完整的玻璃墻上發出的光芒,還有地上的調色刀。

“我欠你一個解釋,”咪咪低語,縮進一張椅子裏,“這麽重要的感謝我不能——”

“你什麽都沒欠我,”埃勒裏溫柔地說,“但你欠你自己很多。你認為這件事你能隱瞞多久?”

“所以你也知道了!”她開始捂著臉無聲地啜泣,“那個禽獸從五月就在這裏了,而……我該怎麽辦?”

“告訴你丈夫。”

“喔,喔,不!你不了解馬克。不是我自己,是馬克……他會慢慢地把波克勒死。他會——他會打斷他的胳膊和腿而且……他會殺了那家夥!你看不出來我必須防止馬克那麽做嗎?”

埃勒裏沒有說話,這麽好的理由他想不出有什麽話可說。除非他自己去殺了波克,他也無能為力。咪咪癱坐在椅子上,再度哭泣。

“請離開,”她哭著說,“我真的謝謝你。”

“你認為獨自待在這裏是明智的嗎?”

她沒有回答。感覺自己像個徹頭徹尾的傻瓜,埃勒裏離開了。在屋外,傑夫圓圓胖胖的身形從一棵樹邊出現。

“沒有關系,奎因先生。”傑夫說道。

埃勒裏上床去了,放心了。

隔天早上,卓馬頓紅著眼睛臉色灰白,似乎他在城裏整夜沒睡。不過他看起來蠻愉快的。

“我跟你保證我不會再跑走了,”他吃著蛋說著,“怎麽回事,咪咪——你冷嗎?”

這是一個很可笑的問題,因為這天早上很熱,而且各種跡象顯示會越來越熱,但是咪咪卻穿了一件厚重的長袍和一件長長的駱駝毛外套。她的臉異常的陰沉。

“我覺得很不舒服,”她擠出一個蒼白的笑容說道,“這趟行程怎麽樣,馬克?”

他扮個鬼臉,“計劃有改變,整個設計必須加以變動。我必須要重新擺放你的背。”

“喔……親愛的,”咪咪放下吐司,“你會不會很生氣——如果……如果我不替你擺姿勢?”

“胡說!好吧,沒關系,親愛的。我們明天再畫。”

“我是說,”咪咪囁嚅著拿起她的叉子,“我——我不想再擺姿勢了……再也不要。”

卓馬頓非常非常緩慢地把他的杯子放下來,好像他的手臂突然產生了劇痛一樣。沒有人說話。

“當然可以,咪咪。”

埃勒裏覺得需要新鮮的空氣。

埃米莉·埃姆斯輕輕地說:“你改變了這個男人,咪咪。他還是我的丈夫的時候,他早就開始丟東西了。”

這一切都讓埃勒裏覺得很困惑。卓馬頓微微一笑,咪咪小口咬著她的蛋卷,法羅醫生則用心地折著他的餐巾。當傑夫搔著他的短髭緩緩走進來時,埃勒裏差一點撞上他。

“到處都找不到那白癡,”傑夫大聲吼著,“他昨晚沒有睡自己床上,卓馬頓先生。”

“誰?”卓馬頓心不在焉地說,“什麽事?”

“波克。你不是要找他來畫圖嗎?他不見了。”

卓馬頓金色的雙眉緊皺在一起,專心地想著什麽。埃姆斯小姐滿懷希望地驚嘆道:“你想他是不是掉到湖裏淹死了?”

“這似乎是個充滿失望的早晨,”卓馬頓說著,站起來,“你可不可以到我的工作室來,奎因?如果你同意讓我把你的頭畫進去,我會很感激。”他頭也不回地走出去了。

“我想,”咪咪虛弱地說,“我有點頭痛。”

當埃勒裏到達畫室的時候,他看到卓馬頓雙腿叉開站立,雙手緊緊地握在背後。房間裏異常地零亂。兩把椅子被掀翻,畫布散了一地。卓馬頓正在瞪著他祖先的畫像。一陣暖和的微風弄亂了他的頭發,玻璃墻上有一扇窗戶是敞開的。

“這個,”卓馬頓聲音粗啞地說,“真的使人無法忍受。”接著他的聲音轉為怒吼,聽起來像是只受傷的獅子,“法羅!埃米莉!傑夫!”

埃勒裏走向畫像,由陰影中看過去,他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在夜晚的某個時候,卓馬頓四世老爺的心臟流血了。

在畫像的左胸位置有一堆褐色的汙漬。有一些在它還是液體的狀態時,慢慢地向下流了一兩英寸形成水珠。絕大部分都潑灑在卓馬頓老爺的馬甲上以及他的腹部。不管它是什麽東西,量可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