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墓暗影(第4/12頁)

範敏說,你能確定他昨晚上沒有看戲,外出了?

張拐拐說,我能確定,我記得我當時剛好在戲台下面安頓一些事情,張世傑走來了,說他今晚上要好好地看看戲。可是他坐下不到一個時辰,手機響了,他接了手機後罵罵咧咧地起身向外走了,邊走邊說,他媽的的又叫人耍呢。他們把賭博叫耍呢。我說誰叫你呀。他沒有好氣地說,還有誰呀,驛馬鎮的鎮長啊。說著就走了。

沈重暗暗吃驚,說,驛馬鎮的鎮長叫他耍呢?

張拐拐笑了一下,不是真正的鎮長,是外號叫“鎮長”的人。他們這一夥人,好像都有外號。張世傑的外號就叫“市長”,說是棗樹林“市”的“市長”。但不知驛馬鎮叫“鎮長”的是什麽人。

沈重笑了。他隱隱記得妻子好像說過某人是鎮長。但他卻一時記不起來。那麽張世傑現在在家嗎?沈重問道。

張拐拐打發人去找張世傑,不一會兒來人回話說,家裏沒有人。張拐拐攤了攤雙手:這人就是這樣,神出鬼沒,飄忽不定。他是一個懶家夥,晚上睡得遲,白天起得遲。不過坡口出事的那天早晨,他倒是起得最早,而且是第一個發現肇事現場的。他發現了就給我打電話讓趕快來人,說麥田裏躺了兩個死人。要不我發現他回來了給你們說一聲。

沈重聽著,神情若有所思,說,張世傑是第一個到事故現場的?

張拐拐把病腿往好裏站了站,身子晃蕩著。是的。張拐拐說。這個人怪得很,他與鎮長賭博,常常輸,聽說最近又欠了人家賭債兩千元多。

沈重看了一眼肖野與範敏,他們也都看著他,沈重說,你如果看見他回來了,打電話給我說一聲。沈重把自己的電話給了張拐拐。

離開張坡頭村。沈重他們驅車向驛馬鎮奔去。這裏距驛馬鎮有十公裏路遠近,中間相隔著一條又寬又深的河溝。河溝裏地勢平坦,而兩邊的溝崖卻陡陡峭峭,一條盤崖公路七拐八彎地接通了兩邊的溝崖。河谷裏,有一條看不清顏色的河流在無聲地流淌。沈重記得,在自己小時候,他看到的河流清澈見底,裏面時不時可以看到歡快遊動的魚兒。可現在裏面什麽也看不到了,只有一片黃黃的湯一樣的水流在湧動,就像一個遲暮的老人的眼淚。沈重看到這條河水,心裏就一陣沉重。

到了驛馬鎮。他們來到一家小飯館,吃了幾碗油潑面,然後就來到鎮派出所。所長郝成功給他們沏茶。問他們可找著了線索。又說看樣子交警大隊可能破不了這樣的大案子。只能由你們刑警隊來挑大梁了。沈重沒有說什麽,讓範敏打開刑警隊的郵箱,看交警大隊的現場偵察記錄發來了沒有。範敏打開了手機,登錄到網站,說,發來了。範敏把文档打開,讓沈重看她的手機。沈重接過翻看著。裏面記載著偵察的時間,偵察人員,現場刹車的距離,被撞者倒地的地方的長寬以及與公路的距離。法醫對死者死亡時間的推算。肇事時間的估計。再是周圍的地形地貌以及參照物。作為文字的補充,文档裏還有附有附件。那應當是現場拍的照片。在文档的最後,有幾個附近村民的問話記錄,但無一例外地是沒有任何有價值的東西。更沒有任何現場的遺留物品。

沈重關了手機,交給範敏。忽然問郝成功,你們驛馬鎮有沒有一個外號叫“鎮長”的人?

郝成功顯然是吃了一驚,半晌才說,沒有聽得有這麽一個人。你問這幹什麽?

看樣子他好像是知道的,可他為什麽不說呢?難道這裏面有什麽隱情不成。沈重覺得郝成功的回答有點不可思議。但他沒有再問他什麽。

閑聊了一會兒,沈重掏出手機給苟賢副局長打了電話,匯報了一下他們下午的工作情況。並說到在現場發現的遺留物。苟副局長在電話裏說他派人現在過來取遺留物。苟副局長又說,交警大隊已經行動起來了,在全縣排查所有車輛,調查所有修車門店,調取縣城所有交通要道的監控錄相,采取大海撈針的方法尋找肇事逃逸者。苟副局長說這是縣政府做出的決定。苟副局長希望沈重他們也能大有斬獲,爭取早日結案。打畢電話,沈重又給姚星打了一個電話,說他晚上可能不回來了。又讓她給娘家打一個電話,問問姚棟回來了沒有。不一會兒姚星打回了電話,說姚棟在家裏呢。沈重說,你沒有問他見了我為什麽要跑?姚星說,問了,他說他沒有看見是姐夫,還以為是警察抓賭來的,因為他剛好從一家橋牌室賭博出來。所以跑了。沈重罵了一句:你的好弟弟,你要是再不管他,非出問題不可!姚星說,我是出了門的人,能管得住娘家的人?!你要是能把他管住,你要什麽我給你什麽。沈重說,去年他還向我們借錢買車,幸虧沒有給他借錢,他要是買了車,就像插上了翅膀,你到哪裏去找他。